“下官在,大帥有何吩咐?”正在思慮的孟文全見李成棟呼喚,趕緊應聲。
“先生以為我等能否直接進城?”李成棟很想聽聽孟文全的判斷。
“文全倒是期望能如成林將軍所說。兵不血刃,不戰而屈終是最好之事。”孟文全覺得,若是沒有剃發易服相迫,江南大部地方的士民並不會大力反清,因為天啟崇禎以來,百姓失望已極,他們隻盼著能過上太平日子,至於誰坐天下,誰當皇上,他們並不介意。但清廷強推“剃發令”,則是改變傳統和倫理綱常的大事,直接導致對全體漢人的侮辱,故其反抗的力度絕不可小視。而嘉定士民起事就因不滿剃發而起,現雖遭挫折,但據此認為其再不會抵抗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
“聽先生之意,好像嘉定現時並未被徐元吉拿下。本帥倒是願與先生一賭。”李成棟當然也認為嘉定已被攻下實在是過於樂觀,但能讓這個臭書呆子高興就成,“就賭紋銀五十兩,先生以為如何?”
“文全倒是想輸。既然大帥有此興致,文全甘願與大帥一樂。”
“這個樂子可不能讓大哥獨享,我也下注五十兩,先生的銀子可要變成俺的酒錢了,哈哈哈。”李成林哪有李成棟那般心計,這會就如一個孩子般隻顧得高興。
突然,遠處傳來隱約的炮聲,毫無疑問,那炮聲是從嘉定方向傳來的。李成林頓時麵露驚疑之色,倒是李成棟和孟文全顯得平靜如水,隻是相視一笑。
“元胤,快拿五十兩紋銀給你孟叔。”李成棟說著舉起馬鞭對著馬的屁股猛抽一下,那馬隨即奮起馬蹄,疾馳而去,馬背上的李成棟回頭喊了一聲,“成林,你也得給先生銀子,不許賴賬!”
李元胤等見此,連忙揮動大軍,隨著李成棟朝嘉定急行而去。
待李成棟軍趕到嘉定城下時,徐元吉還在指揮著軍士操著紅夷大炮向北門城牆轟擊,城牆上的土炮也不時地進行著回擊。
“他娘的,還真的杠上了!”站在城外一個小山丘上的李成棟回身對著跟來的幾位將領說道,其實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哈哈,門樓上還豎起了一麵大旗!元胤,你眼賊,看看上麵書的何字?”
由於風刮得有些大,門樓上的旗幟在不停地飄動,要想看得清楚還真是不太容易。
李元胤用手搭起眼蓬,定看了一會說道:“稟父帥,那旗上書有‘恢剿義師’四個大字。”
“哼!自不量力的叛逆!徐元吉!”
那徐元吉見李成棟呼喚自己,趕緊從後麵趨前答道:“末將在,大帥有何吩咐?”
“你就時不時地給本帥向城牆轟上幾炮,不可攻城,攻城之事待其他幾路人馬齊集之後,本帥再做定奪。”李成棟想,那牛鳳梧以及陳甲、楊季賢的人馬隻怕也快到了。
“末將領命!”徐元吉拱手轉身而去。
“寒駒先生可有興致陪本帥小酌幾杯?”有著大好心情的李成棟拍了拍孟文全的肩膀,接著說道,“城中叛逆成不了氣候,隻要他們不再襲擾我軍,滾出嘉定,本帥也會對這幫家夥網開一麵,待占得了嘉定,本帥也好在貝勒爺麵前回了差事。先生以為如何?”
“大帥如此安排甚妥,今晚孟某定然陪大帥不醉不歸。”孟文全知道,李成棟雖是流寇出身,曆經百戰,殺人無數,但待他確實不薄,在他不悅時常給予遷就和寬慰,這在軍中幾乎無人可比。李成棟對攻占嘉定這樣安排,也全然是在照顧他的感受,甚至可以說是在討好他。想到此,孟文全不覺頓生感激之意,抬起手來,將李成棟按於肩膀上的手挪開道,“文全乃村生泊長之人,雖是愚鈍,但也曉得知恩圖報。想當日在高大帥營中為下卒,終日擔沉負重,飽受嗬斥鞭抽,斯文掃地,憤懣欲死。是大帥將我解救擢拔,視為心腹,十餘年來,大帥不遺寸長,對孟某可謂言聽計從,大帥對孟某深恩,文全心知也!”孟文全說著,一行熱淚順著臉腮流淌了下來。
這可是孟文全第一次在李成棟麵前說出如此之話。李成棟知道,孟文全說的是肺腑之言,便道“這個臭書呆子,把老子的心裏都說得酸酸的。”李成棟將臉轉向一邊,接連咳嗽了幾聲,他可不願意讓孟文全看見自己即將湧出的淚水,“寒駒先生雖是本帥僚屬,亦是成棟兄弟,成棟受教先生多年,受益匪淺,還望先生一如既往,在成棟行事之時,給予指點。”
“孟某豈敢和大帥妄稱兄弟!”孟文全對著李成棟深深一揖接著說道,“文全才疏學淺,大帥既然不棄,文全當舉身相報。”
正說話間,有軍校來報,說牛鳳梧的軍馬已到。
“哈哈,這莽漢倒是聞著了香味。元胤,你可快快叫人在大營安排下一桌上好酒菜,今晚本帥要和眾位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