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若是高傑聽出越其傑等人的話中之話,就此辭別許定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為在此時此刻,牛鳳梧和越其傑等人所帶親兵共在百人之上,這些個親兵此時個個都在廳內擐刀而立,虎視眈眈,而李成棟的五十名猛士也隻在袁府之外的數十丈開外。
但曆史從來不會被改寫。
高傑見越其傑等人告辭,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你等要去便去,本帥和許將軍還有事相商。”
見事已如此,越其傑等人隻得帶著隨扈怏怏離去。
站在離袁府不遠酒樓之上的李成棟看著越其傑等人走出袁府,心中不覺大喜,暗想大帥一定會隨之出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李成棟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他反身回到酒樓之中,端起放於桌上的酒碗,一連喝下了三大碗酒。
天有不測風雲。白天還暖陽高照,可睢州夜裏卻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雪,刮起的陣陣寒風將睢州城裏的居民趕回了家裏。街道上行人稀少,完全沒有了元宵將至的熱鬧景象。
與街道上的冷清截然不同的是,此時袁府裏卻喧嘩之聲不絕,藏書樓下的大廳和旁邊的幾個廂房是人進人出,牛鳳梧和其所帶親兵由許爾吉及幾個許定國的手下部將陪著,分別在大廳旁的幾個廂房裏作樂,幾個青樓女子的嗲聲嗲氣不時被那些喝高了的親兵發出的哄笑聲所淹沒。
高傑確實喝多了,他完全沒有察覺原來環立在大廳內的牛鳳梧和親兵在觥籌交錯之時被許定國的一班部將如螞蟻搬家一般被拉出喝酒去了,而越其傑“牛鳳梧和親兵不得離開大帥半步”的叮囑也被忘得一幹二淨。
“大帥,這位是睢州城裏最有名頭的歌伎,不光曲唱得好,還生得絕好姿色,不知大帥願否親近人?”許定國用眼神指向正在大廳裏唱《聞芳曲》的一名女子對高傑說道。
高傑原本沒有注意眼前唱曲女子的容貌和唱功,經許定國這麼一問,不由將目光停留在那歌伎身上。隻見這女子雲鬟高聳,眉目嬌俏,白臉蛋上紅霞盡染,唱曲之聲嫻靜輕柔,燕語鶯音,確有十分姿色。不由得感歎道:“此女真可類比天仙也!”
“若是大帥喜歡,末將就將此女獻與大帥。”許定國諂媚之情溢於言表。
高傑聞聽此言,心中一喜,正想答應下來,可突然之間,他想起了和自己生活多年的邢夫人和幼子元爵,頓時一絲愧意湧上心頭“此女還是你自己留著享用吧,我高傑是真男子,大丈夫,本帥不近女色!”
許定國原想捧個頭彩,不料被高傑嗆得哽氣,一時不知所措。
“許總兵,當下已是什麼時辰了?”看見許定國狼狽,高傑生出幾分快意。
“大帥,此時估摸著快子時了吧。”許定國說出此話,自己也在心頭一緊。
“本帥想歇息了。不過我還想問許將軍一句,你我究竟何時合兵一處,出師剿賊?”此時高傑酒勁上來,口齒也是有些含糊。
“我部還有一些軍械輜重待籌,出師日期一時難定,還望大帥明察。”
“莫非你等想抗旨?”高傑聞言已生怒氣,接著問,“你家大公子今日為何未到?難不成不在城裏?”
許定國聽得此言,頓時背上冷汗直冒,心裏恨恨道:高賊找死!然自知高傑武藝高強,僅憑自己和幾個人奈何不了他,於是小聲說道:“犬子爾安時下就在城裏,實因拙妻近日身染重病,故留在身邊伺候。大帥若是要見,末將這就喚他前來。”
“快去快去,本帥要見他一見!”說出此話,高傑的倦意上來,整個身子都靠在了太師椅上。
許定國帶著兩個親隨從袁府走出,立刻令兩人將手中提著的燈籠摔向地麵,燈籠隨之起火,隨著火焰升騰,頓時從周圍響起了一陣嘈雜的急行腳步聲,夜色中大批的黑影衝進了袁府,緊接著,黑影中不斷有人慘叫倒地,兵刃和器械的相擊聲響成一片,又聽得一聲大吼:“快救大帥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