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靜夜,他開始深思,自己究竟是怎樣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同一時間,雷若璿打開了家門,家中兩老立刻站起,瞪大了眼看著女兒。
雷祥恩放下電視遙控器,衝到女兒麵前,驚問:“怎麼淋雨淋成這樣?崇平沒有送你回來嗎?”
聽到男友的名字,不,是前男友的名字,雷若璿心中仍是一震,垂下視線沒有回答。
“來、來,快擦乾頭發!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潘儀寧拿來毛巾,踮起腳尖替女兒擦乾頭發,女兒長得比她高多了呢。
“爸、媽,我想回房休息……”雷若璿眼睛沒有焦點,彷佛仍在雨中、霧中,什麼也看不見。
“你到底怎麼了你?”聽女兒聲音如此虛弱,雷祥恩擔心死了。
知女莫若母,潘儀寧看得出女兒現在不想回答,拍拍她的肩膀說:“好了好了,先去洗個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雷若璿點個頭,走進房,卸下緊繃的偽裝,淚水如雨紛落,卻是寂靜無聲。
客廳裏,雷祥恩雙手抱在胸前,對妻子皺起眉。“瞧她淋雨淋得一身,又一臉心事重重,你居然能忍住不問她為什麼?”
潘儀寧坐回藤椅,喝口暖茶。“女兒都二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她不想說的話,你逼問她也沒用。”
妻子所言甚是,雷祥恩卻忍不住憂慮。“唉~~咱們這個女兒,真讓人放心不下。”
雷家的長子和次子都已成家,住在附近社區,常帶孫兒回來吃飯,現在家裏就剩麼女讓人牽掛。
雷若璿身為唯一的女兒,大家都把她當成寶,無微不至地嗬護,多少造成了她驕縱的個性。自從她跟陸崇平交往以後,他們暗自鬆了口氣,有這麼穩重體貼的男友,就不怕她嫁不出去了。
“會不會是跟崇平吵架了?”潘儀寧歪著頭想。
“崇平哪會跟她吵?一定是她罵崇平,崇平隻會乖乖地聽。”雷祥恩打從心底同情未來女婿,那副溫吞好脾氣,根本被他們女兒吃定了。
“說得也是。”幾年下來,潘儀寧對陸崇平的欣賞有增無減,他就像老天為若璿特別打造的。
雖說他工作時間超長,難免會冷落了若璿,但那也是為了前途著想,聽說他現在年薪好幾百萬,以後若璿就不用工作,直接做貴婦嘍!
“不過以前他們分過一次,長達三天,你記不記得?”雷祥恩一想起來就覺頭皮發麻。
“當然記得,嚇死人,還以為真的會完蛋!”潘儀寧歎口氣,要是讓乘龍快婿給飛了,想找到一樣好的可就難了。
“該不會是又鬧分手了吧?”雷祥恩拍拍自己的額頭,倘若如他所想,未來這段日子一定很難熬。“雖然舍不得女兒嫁人,我還是希望他們快點結婚。”
潘儀寧替丈夫按摩一下頸子,溫柔道:“我也這麼希望。可惜崇平工作太忙,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要結婚還得先請好假吧?”
“工作、工作!其實錢夠用就好,賺那麼多,用得完嗎?”雷祥恩實在不懂,他在銀行上班,當了二十多年的經理,一向是工作和生活並重。
潘儀寧讚成地點個頭。“當年你兩袖清風,我都敢嫁給你,不像他們想得太多,反而越拖越久。”她在大學教書,當了二十多年的教授,也不會讓自己忙過頭。
“是啊!不用想那麼多,有股衝勁就可以了。”
中上階層的他們,無法想像一個農家之子,是多麼渴望出人頭地,就如同雷若璿也不能了解,工作到底是有多重要,會比女朋友還讓他牽掛?
夜深了,雷若璿躺在床上,怔怔望著天花板,頭發擦不乾,因為眼淚不肯停。
明明是她提分手的,明明是她想要自由的,但為什麼,她傷心到像被全世界拋棄,像明天再也不會有朝陽升起……
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是否她還會愛上他?她回答不出來,思考成了最難的事,傷悲不斷湧上,早將她淹沒在淚海中……
床頭音響正播放一首應景的歌曲:“心痛的感覺”──
是什麼留住了我的眼淚,是天上的星星還是霓虹燈
又一次要和愛情說再見,揚起頭不流淚……
啊我告訴自己,愛情已遠去,何必又何必,何必再想你
啊這一份冷漠,它掩蓋了我,心痛的感覺,它侵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