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要補充發言!”黃春花突然大聲的喊,大家的目光都轉向她。黃春花走到台上,拿起話筒就說“我要補充一下剛才陳大莽的發言!”
那些準備離開的人又轉身走回來,擠到前麵聽她講些什麼?都曉得她是黃家的人,而且與莽娃經常鬧矛盾,就猜測她一定是想給莽娃的罪行火上澆油。
“其實,其實剛才陳大莽的發言還沒有說完呀。”黃春花滿臉通紅地說。她非常激動,以至於那個誘人的胸脯都在抖動。“我就補充一下他下麵的發言吧!陳大莽給大家講了老地主過去的罪行!講了老地主每個星期給長工們打牙祭,還讓長工頓頓都吃白米幹飯呐。這是老地主的陰險狡猾啊!他的目的是,是為了更多的剝削長工,好讓他們起五更睡半夜的為他做活路嘛!”
人們聽了黃春花的話,都曉得她是在為莽娃說話,是在替他開脫罪責。好些人都點頭議論起來。“就是嘛。人家是在揭發老地主過去的罪行,咋個就給他安上那麼個罪名啦!”
黃春祥卻氣得滿臉怒容“春花!你亂講些啥子?快下來!”他氣惱的說。春花沒有聽他的,反而更加義憤填膺的走到老地主麵前,大聲責問說“地主分子陳昌海,你要老實交代!你是怎樣剝削貧下中農的?快說!”
老地主那張瘦小又皺紋密布的臉上,已經變成了紫褐色,他那個隻有幾顆牙齒的嘴巴動了一陣,也沒有力氣說出話來了。
黃春花見老地主低著頭不吭聲,就去拉他下來“到前麵去交代你的剝削罪行!”她憤怒的說。但用力太猛,加上老地主早就支持不住了,就猛的一下,從高板凳上栽倒在黃春花的腳邊了。那幾根高板凳都是連在一起的,在烈日下麵站了大半天的其他幾個五類分子,也都從板凳上摔下來,倒在地上掙紮著爬不起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使會場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幾個民兵把那些倒在地上的五類分子拉起來,但老地主躺著沒有動,嘴裏還吐出白沫來。小地主就摔在他旁邊,見了老地主那模樣,驚的哭喊起來。“地主老漢兒恐怕要斷氣啦啊!”
莽娃就站在兩人身邊,想伸手去拉老地主,但自己的雙手被捆綁著,隻好蹲下身子去看,就嚇得大叫“哎呀!整出人命了!”
黃春花仍然怒氣未消的喊“他這是在裝死嘛!階級敵人不老實,就,就踏上一隻腳,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啊!”說完,果然就把一隻腳狠狠地踏在老地主的身上,還對著手裏的話筒高喊“打倒大地主陳昌海!千萬不要忘記......!”但沒有人跟著她喊。
一道閃電,帶著嘩啦啦的雷聲,突然在會場上空炸開。好多人都嚇得四處躲藏,連那些大隊幹部都緊張得趕忙收起東西,往保管室的屋簷下躲。
狂風夾著大雨,鋪天蓋地的落在人們的頭頂,人群像驚飛的鳥兒,就都丟下莽娃和那幾個批鬥對象,紛紛逃離了會場。
隻有老疙瘩隊長沒有逃,他走到老地主身邊,伸手去摸了一下老地主的鼻孔,就驚恐的說“你還踩在他身上做啥子?他快斷氣了喲!趕緊弄回去吧!”說完,就去解開老地主手上的繩子。
黃春花聽了,驚得急忙往後退了幾步,連手上那隻話筒也丟在了地上。
老疙瘩又解開小地主手上的繩子,對他說“快把你老漢兒弄回去,準備辦後事吧!”小地主望了眼老疙瘩,又看著旁邊一直沉默著的莽娃,隻是苦惱的搖著頭。
莽娃身上已經被雨水淋得透濕了,困惑的臉上也淌著雨珠。他嘴裏使勁的“嗯”了一聲,就把手臂上的繩子掙斷了,然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苟叔。我們把他龜兒子抬回去!”
老疙瘩點點頭,兩人就一個抬著老地主的腳,一個抬著他的頭,把奄奄一息的老地主抬走了。
黃春花還站在壩子裏,驚恐和憤怒還掛在她那張困惑的臉上。她頭上和身上都被大雨淋著,那樣子就像一朵在暴風雨中飄揚的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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