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升騰,裹著周圍的事物看不清輪廓。
裴滄海隔著隱約可見的屏風說道:“大人,親王大人已出宮,您看……”
“鬼骨那邊兒準備的怎麼樣了?”千壽的聲音從水汽深處傳來,有些飄飄忽忽的。
“稟大人,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裴滄海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說著裴滄海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千壽望著嫋嫋升騰的霧氣,眼中卻透著與這水溫不符的寒冷。
百花節,烏月皇照例要宴請群臣,筵宴結束,早已是夜幕時分。
左焱帶著一幹侍衛,自皇宮東南側的華殷門出,借著夜色朦朧的掩護,一路疾馳,如一團黑雲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賀仙樓前。
店小二在賀仙樓待的久了,迎來送往的也有些見識,見這樣的一群人風風火火的進來,一律披著黑色的鬥篷,看著雖有些古怪,但也並未在意,笑著就迎了上去,“幾位爺辛苦了,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兒?”
領頭的人四周打量了一圈兒,又看了眼店小二,一把將其推開就往裏邊兒走。見著這前前後後一共八人二話不說就往樓上走,店小二有些急了,嚷嚷道:“幾位爺,樓上沒座兒了,就在下麵吧!”喊著就準備追上去,卻被白掌櫃一伸手攔了回來。
白掌櫃向店小二使了個顏色,邊打算盤邊說道:“不要命啦?看清楚沒就準備往上追?”“掌櫃的,他們……我……”店小二欲辯解,卻被白掌櫃擺手製止了,並招呼道:“時間不早了,你去把門插上,然後再給每桌加壇酒,就說是過節,我送的。”“掌櫃的,百花節這麼難得的機會,這連亥時都不到,怎麼就要打烊了?”店小二聽掌櫃招呼關門兒顯得有些詫異。
白掌櫃瞪了眼店小二道:“你懂個啥?趕快把門插上回屋待著去。”。
店小二十分不情願的將門外的雕花燈籠吹熄了,嘟囔道:“哎,這麼早關門,可惜了了。”
一旁白掌櫃見狀,眼睛瞪的愣圓,手上算盤打的也是啪啪作響,嗬斥道:“我說,到底你是掌櫃的還是我是掌櫃的?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趕緊的幹完活兒,回屋待著,不喊你別出來,聽見沒?”店小二拖著長音答應了聲,插上門送酒去了。
於此同時這披著鬥篷的八人,“蹬蹬蹬”的已上到了五樓,剛到五樓,幾人腳步明顯放輕了不少。
賀仙樓的第六層同樣是雅間兒,但明顯的與四五層不同,六層沒有天井,平平的一層隻有這一間廂房,有個雅稱,叫望月台。
門前立這兩名帶刀侍衛和一青衣小童。兩名侍衛看著裝束雖非宮中禁軍,但也絕非等閑之輩。
三人見幾人來,先恭恭敬敬的行過一禮後,侍衛將門打開。
青衣小童又行一禮,說道“各位大人請隨我來。”青衣小童說著,帶著眾人進到了門內。
到了前廳,左焱停住了腳步,思量片刻,沉聲對身後的侍從說道:“尋風,你隨我進去,其他人在外麵等著。”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左右站著的兩個侍女向兩邊兒拉開了格子門,青衣小童接過了左焱的鬥篷,恭恭敬敬道:“大人這邊兒請。”
左焱踏進了門內,繞過屏風,麵前的竹製卷簾,人到簾升。屋內的香爐青煙飄渺和蘭草芬芳間可聞得一人弄弦,琴音嫋嫋。
靠窗邊兒的矮幾上放著一壺一杯,青色的,做工精巧。雕花的窗格大打開著,月光徘徊且凝結的窗邊兒正倚著一人。
左焱看著千壽道:“自己在這兒喝悶酒,幹嘛不去撫秀宮坐坐?”
千壽望著空中的那輪明月和滿城花樹道“此般美景若要是拘束在那一方宮牆之內,豈不是可惜了?”說著一仰頭,飲盡了杯中的酒。
“久不見禦前侍衛韓大人了,他近來可好啊?”千壽起身問道,左焱聽千壽問起此事,麵色一沉,答道:“托您的福,我已經將此人處理了。”說著左焱頓了頓,話鋒一轉,反問千壽,“敢問千壽大人怎知韓生同太子有牽連?”。
千壽正擺弄著檀木架上的一株開正絢爛的蘭草,抬眼望了眼左焱,答道:“早年,我在侍衛司送去太子那兒的折子上見過他的名字,現在見到隻是有些映象罷了。左辛他曆來與你不合,你還是留意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