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與假想敵婆婆過招三百合(2 / 2)

我們婆媳在基本沒有基礎機會的前提下,相處還是蠻愉快的。隻有一次,平和轉化為冷戰。那是生貝貝的時候,貝貝出生窒息住了新生兒科,我手術不太順利需要多些臥床時間,老公還要上班,媽媽多頭任務實在忙不過來,於是與老公商量:“能讓娘(這個稱呼一定要最親熱)來住一階段幫幫我們嗎?至少,來看看小孫子!”(夠委婉了不是?)結果老公電話過去的回複是:“城裏生活不習慣,鄉下還有地在種,還有一頭大牛沒有人喂……”原來媳婦孫子加起來,還抵不上一頭大牛?敵人果然是敵人,上來就點了我自尊好強的死穴!

直到貝貝快兩歲了,我也沒提議要回去看奶奶,應該是稍稍值得同情的吧?

直到今年春節,婆婆大人想孫子想得厲害,兼之3個兒子都有事沒在家過春節,老人家病了。不用想了,回去吧!於是料峭春寒中,攜子榮歸。這回我可不怕了,哈哈,有個小男子漢跟我並肩作戰,我還不勝券在握?何況,裁判手中的黃牌又是隻出示給對方的?

千裏奔波,萬裏跋涉,頂著零度的氣溫,冒著淋漓的小雨,終於見到久違的敵人。婆婆明顯見老了,而且大病初愈,更顯得憔悴和蒼老,比起我在廣州城的媽媽,至少像老30歲的樣子。敵我相見,分外……親熱。婆婆的目標由我轉移到我的貝貝身上,隻跟我笑了一笑,就趕快伸手來抱我懷裏的貝貝。奇怪的是我那超人氣的隨和開朗不認生的貝貝卻就是不肯讓奶奶抱,在媽媽的威脅、恐嚇、引誘、勸說下,總算給了奶奶一個偷工減料、假冒偽劣的吻,就此應付了事。好在婆婆已經樂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絲毫也不計較。婆婆說:“你們能回來看看我就很知足了……”第二天更變本加厲,除了媽媽外,包括爸爸在內的任何人隻有一看他,就開始表演變臉兒。婆婆拿出準備了好久的衣服、玩具、好吃的,圍著貝貝又哄又送,以企圖能抱抱這個孫子,可是貝貝就像長在媽媽身上一樣,連地都不肯下來。剛好那天下雨,農村的泥地和雨水,還有滿院子跑的雞、鴨、豬、狗、羊、牛等所留下的排泄物,貝貝一概稱之為“粑粑”,怕得好像沾腳上一點腳就會掉了一樣。於是整整一天媽媽抱著哭哭啼啼的貝貝,苦不堪言,根本與敵人無心戀戰。

第二天總算有所改現,貝貝的興趣轉移到廚房那個燒柴火的灶台上來,對那種他從來沒見過的明亮暖和的火好奇不已。於是小女子才有時間和精力來研究對付敵人的戰略戰術,不要輸得太難看才好。所有農活兒,無論會不會做,至少要事必躬親實踐一下。喂豬不敢離豬太近(請問,豬咬人嗎?);軋井水沒有那個力氣,隻能照張相擺個POSS;劈柴拿不動斧子,好容易掄起來,差點沒把後麵做保護的老公的肩膀劈開;還是做飯吧,請問這麼一米直徑的鍋怎麼端起來顛呢?沒有抽油煙機,不到兩分鍾,就被煙熏成了活燒烤;就連切菜這樣最簡單在自己家裏經常的工作,也做不來——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刀?而敵人一直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不停地說著:“不用你幹這個的,髒,進屋裏坐坐去,剛給你衝好了茶,不是咱農村的,是你大哥從外地帶來的,一直沒舍得喝呢……”

還是隻住了4天就走了,沒辦法,貝貝不適應,水土不服,總是吐,而且天氣反差太大,有點感冒了。走的那天,在下小雪。婆婆早早就起來了,裏裏外外的忙活著,特意殺了一隻雞給我們做雞湯喝,說喝這個暖和,省得路上冷,又是農產品又是做的吃的給我們裝了一箱又一包。車來了,貝貝已經跟奶奶很熟悉了,婆婆抱著貝貝,使勁兒親著,不舍得放手,隻是一遍一遍說著:“有空常回來……有空常回來啊……”我跟婆婆拉著手,不說什麼,抬眼,是兩雙淚眼。

忽然想起從前讀的三毛的那篇文章:假想敵被我弄哭了,我自始至終隻有防她,沒有攻她,她為什麼要哭呢?……秋天的氣候之下,居然有一片溫暖的杏花春雨,慢慢地浸濕了我的麵顏。

我終於殺死了我的假想敵。(文/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