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時值八月,前一刻天空還一片晴朗,轉瞬間陰雲密布,狂風大作,這是台風要來的前兆。
老漢林玖蹲在門口,抽著紙卷煙,看了看天空,愁容滿麵。
林玖年齡到了,剛剛才從廠裏退休,小兒子林升順利頂了自己的班,大兒子林東進了政府,兩個女兒更是爭氣,高考重開後從千軍萬馬之中脫穎而出一前一後考上了大學,未來肯定前途無量,雖然總有嫁出去的一天,但有出息後總歸能幫襯娘家。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令人高興的事,林玖想著後半輩子肯定能享福了。
最近國家政策放鬆了,思想轉變下原本沒人的寺廟也開始有人籌款修繕,林玖跟著出了一點錢。最近廟修好了,於是林玖領頭,帶著一家子去上了一次香。本來是為了祈福,沒想到這一去一回,生出了怪事。
那天除了不在家的兩個女兒,大家都去了,包括大兒子兩夫妻,他們的兒子林勝山,女兒林勝美,小兒子兩夫妻和他們的兒子林旭,再加上林玖老兩口,一共是九人。去的時候大家都是完完好好的,回來的時候也不見異常,到了晚上,林升找人來通知說林旭病了。
一聽孫子生病,林玖兩口子趕緊去了小兒子家。
林旭的病生的著實奇怪,像是昏迷了,不省人事,但人除了有些微微發燒,沒有檢查出其他半點異常。
聽完林升的鄰居,在衛生所上班的喬輝的描述,做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幾人麵麵相覷。林旭媽梅鳳仙抓著兒子的手,隱蔽的看了一眼林玖,欲言又止。
不會是燒香拜佛拜出問題了吧?
不僅梅鳳仙這麼想,連林玖自己也懷疑起來,因此才在門口抽悶煙。
屋裏,送走喬輝後,林升在猶豫要不要送醫院再檢查檢查,不是他不相信鄰居的醫術,生病的是他的獨生子,才七歲,再小心也不為過。他看了看坐在床邊的梅鳳仙,又看了看窗外。
抽完煙,林玖走進屋,看了一眼小兒子,說:“要變天了,如果去醫院的話得快點!”
小兒子林升就這點不好,做事猶猶豫豫的,沒點決斷,連媳婦也比不上。
林升點點頭,想了想朝梅鳳仙說:“鳳仙,去準備些東西,萬一要住院的話……”
梅鳳仙收起眼淚,點頭說好,起身去收拾東西了。
林玖看了看天色,問道:“雨傘之類的有多嗎?沒的話,讓你媽去拿!”
林升的媽何桂正在點香,她老覺得林旭是在廟裏衝撞了神仙老爺,得趕緊上香給神仙們道個歉。
林升沒阻止老媽的動作,隻說足夠了。
幾分鍾後,林升背上林旭,外麵罩著雨衣,冒著狂風出門直奔醫院,林玖和梅鳳仙懷揣裝著錢和衣物的包裹緊隨其後。
林玖讓何桂在家等著,以防萬一。
到了醫院,又是一番折騰,醫生的說法和喬輝如出一轍,林升沒了主意,最後隻得聽從醫生的建議,住院觀察一天再說。
於是,林旭在醫院住了下來,梅鳳仙不放心,決定留下來陪床。
當晚,整個佛山狂風暴雨不停,電閃雷鳴不斷,梅鳳仙一夜沒睡,林旭卻“睡”得像一條死豬。
第二天,林玖和林升兩父子早早趕到醫院,給母子倆送飯。林旭不能進食,醫生給開了葡萄糖。
林升看梅鳳仙滿眼血絲,猜到她肯定昨晚沒怎麼睡,讓她吃過後去補補覺。
梅鳳仙不肯,兩人僵住了。
坐在床邊的林玖正要開口勸說,林旭突然睜開了眼,問他說:“爺爺,什麼是紀錄片啊?”
林旭醒了,夫妻倆興奮不已,梅鳳仙死死抱住兒子,痛哭不已。
林旭一臉迷惑,沒有說話,隻是學著以前媽媽安慰他的做法,一隻手輕輕的拍著梅鳳仙的後背。
林旭很快出院了,經過檢查,醫生確定他一點異常也沒有,除了有一點營養不良,但在這個時代,有幾家孩子不營養不良的.
不過,即便如此,梅鳳仙還是把這個問題牢記在心底,臨出院時特意找醫生問了怎麼吃可以營養好一點。
生了一場怪病的林旭,看著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麼聰明伶俐,調皮搗蛋,既讓人歡喜,也讓人憂愁。
於是,半個月後的開學季,林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小學生。
開學的第一天,林旭以最快的速度成為了佛山風城一小的名人,也讓林升第一次以家長的身份被老師訓話。
回家的路上林升問兒子:“兒子,你為什麼要故意惹哭同學啊?”
林旭奶聲奶氣的說:“我沒故意啊!”
林升不信,“那為什麼你的同學們要哭呢?”。
林旭說:“我隻是和同桌說了兩句話而已!”
“說了什麼?”
“上課前,同桌很興奮,老和我講話,我就和他說,哈哈,你爸爸媽媽都走了,不要你了。然後他就哭了,之後大家都哭了。”
林升臉一黑,估計老師累得夠嗆。
“另外一句呢?”
“快放學的時候,同桌還是很興奮,又來煩我,於是我和他說,高興什麼,明天還要來的。然後他又哭了,之後大家又哭了。”
林升苦笑一聲,問道:“兒子,你和同桌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很大聲?”
林旭點點頭,大大的眼睛看著林升,眨了眨,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的。
林升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說:“書包給我吧!”
林旭搖搖頭:“我自己背。”
林升問:“兒子,你是不是很喜歡學校,很喜歡上學啊!”
林旭說:“是啊!”
林升笑了笑,我兒子真不簡單,與眾不同的很,過了一會兒,囑咐道:“兒子,回家後,千萬別惹你媽生氣。”
“哦!”林旭看了一眼父親,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要惹媽生氣。
梅鳳仙也是風城一小的老師,隻是今天有事不在,所以才會是林升去接兒子,挨老師訓。林旭這一出名,連帶著梅鳳仙也要出名了。
又是半個月過去,時間來到林旭得怪病之後的一個月。
這一天林旭起的格外早。
林旭坐在門口,同樣早起的鄰居喬輝看到他,問道:“小旭,怎麼起的這麼早?”
林旭說:“睡不著,就起來了,喬叔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喬輝沒有架子,和藹的說:“你問吧?”
林旭看著喬輝,眼裏滿是困惑,“喬叔叔,什麼是紀錄片啊?”
紀錄片?
喬輝有些奇怪林旭為什麼會問這個,不過看到林旭眼中透出的純真與好奇,樂於助人的他盡其所能的回答說:“紀錄片啊,算是一種特別的電影吧,小旭知道什麼是電影嗎?”
林旭點點頭,“知道,我喜歡看哪吒鬧海,不喜歡看打戰的。”
“對,像《哪吒鬧海》這種動畫片和那些打戰的電影都是虛構的……”喬輝突然覺得這麼說對孩子來說難了點,換了個說法,“也就是假的,而紀錄片呢拍的都是真實的,裏麵的故事,裏麵的內容都是以真實為基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