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服務生的朋友開車把王梓帶到郊外的一處場院前。夕陽的餘暉斜射到兩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上，大門緊閉著，門上五個大大的鍍金字中有兩個已經殘缺不全，一片殘破不堪的景象。這裏曾是一家釀酒廠，地處偏僻，周圍被一片片莊稼地包圍著。
王梓下了車，東瞅西看，感覺有些不大對，疑惑地問：“咱們不是去按摩會館麼？這是什麼地方？”
“會館今天放假，這裏是他們宿舍，咱們到這來給他們講課。”小服務生的朋友說完給裏麵的人打電話。
時間不長，門開了，一個長得瘦高的人將他們讓了進去。
等進來才發現院子裏麵很大，到處堆放著廢棄的釀酒工具。
瘦高個領著他們繞過兩排平房，又穿過幾處大倉庫，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一座十分破舊的小二樓前。
王梓總覺得這裏怪怪的，心裏不免有些發慌。偏僻的廠子，鬼鬼祟祟的開門人，隱蔽的小二樓，讓他警惕起來。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樓裏走出幾個人，走在最前麵的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瞅王梓一眼又問小服務生的朋友：“這位就是你帶來的哥們？”
“是，趙經理，他是我的好哥們，中醫界的奇才，能力非常大。”小服務生的朋友笑臉答道。
被稱作趙經理的人聽後，展開雙臂緊緊將王梓抱住，像是多年不見的親友。
趙經理先是給安排好了住處，又叫人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張張羅羅十分熱情。
吃飯時，小服務生的朋友要借用王梓的手機出去打個電話，之後一去不複返。
遲遲不見小服務生的朋友歸還手機，王梓決定出去找卻被趙經理攔住了。他摟著王梓說：“老弟！狗子可能有急事，忘了跟你打招呼了，明早他會來還的，不行的話，哥給你買款新的，走，我先帶你去講課的地方看看。”
王梓半信半疑，無奈天已晚加上沒車，隻好跟著趙經理走。
大約有三十多人在聽課，有站著的有坐著的，每個人手裏還都拿著日記本邊聽邊記，都很認真的樣子。一個胖女人比比劃劃講得很賣力。
見有人進來，胖女人稍作停頓，衝著王梓笑了笑，而後繼續講：會吃苦的人吃一時的苦，不會吃苦的人吃一輩子，你們甘願一輩子吃苦麼？
“不！”屋裏的人異口同聲回答。
“看別人開好車住好房，老婆穿金戴銀，孩子上好學校，你們就不想麼？”胖女人有些激動。
“想！”屋裏的人齊聲高呼。
“他們不比我們聰明，隻是走了時運，沒什麼了不起的，同樣是一顆腦袋，兩條胳膊的大活人，我們就比那些成功人士差麼？”
“不差！”所有人都顯得異常激動。
“弱者等待機遇，愚者放棄機遇，智者抓住機遇，強者創造機遇。”胖女人舉起拳頭，慷慨激昂，“我們要做強者，人世間的財富理應有我們一份兒。”
“我們要做強者，要做人上人。”坐著的人站起來喊，站著的人似乎要蹦到屋頂上去喊。
有一些人依然坐著，但高漲的情緒不減，估計不是腿坐麻了就是下肢有點問題。
胖女人喝了口水，繼續口若懸河地講：“曾經我做事就是前怕狼後怕虎，到了中年依然一事無成，被人瞧不起……直到有一天，我母親生病住院，作為女兒，我本該盡力救治老人，可是，麵對巨額醫療費……我不孝啊，我無能……”擦了擦眼淚，“現在我資產已經達到上千萬，我讓家人過上了好日子，也有了成就感，我驕傲！”
王梓聽她的荒唐言語感到好笑，同時心也一沉，發現自己已經落入了傳銷窩點。看那些人臉上怪異而又興奮的表情，王梓擔心自己的冷靜會被別人發現，於是也手舞足蹈，振臂高呼，裝出異常狂熱的樣子。這一舉動，嚇得胖女人目瞪口呆，以為他犯了精神病。
王梓心裏暗罵：媽的！本想給別人講課掙點錢，反倒叫人家給自己講上了。這就是電視裏經常報道的傳銷，自己有很多親戚就在這上麵異想天開白日做夢，最終妻離子散眾叛親離。
該到休息時，趙經理又把王梓領到宿舍。宿舍的人都過來親切地同王梓握手，有人遞煙有人倒水，還有人去幫打洗腳水，整理床鋪，感覺回到家裏一樣。
王梓跟趙經理說自己現在是一名學生，暫時還不能加入賺錢的大軍中。
趙經理說機會不能錯過，你的朋友委托我留你在這學習，你走了，我們怎麼向他交代。再說，學醫有啥發展，頂多拿個破畢業證勉強養家糊口。
王梓心裏說，破畢業證也比你們這些妄想症強。知道這些人不可能輕易放自己出去，他也隻能暫時留下來冥思苦想如何逃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