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雁在門口徘徊著,她想打開懷若的門,手抬起又放下,最終她還是打開了門。屋裏漆黑一片,在亮光要進入屋內的那瞬間,她已關上門。她背靠著門,目光看向虛無的黑暗,片刻後她慢慢地向前,她從來沒有在白天走進過懷若的房間,更別說在白天端詳過懷若。
冰雁沿著熟悉的家具,開起桌上的台燈,在蒼白的燈光中,她走向床邊的棺材。她想打開棺材,想見到懷若,現在就想。可她沒做,她退回那書桌前,坐在懷若經常坐的搖椅上。
懷若,她不是人,不是活物,是死人,可她還活著。她是吸血鬼,善良的吸血鬼,她長得很像冰雁的母親,可她不是母親,但冰雁愛著這個人物,冰雁愛懷若,她不想離開懷若,可她要走了,去英國,去見她爸爸的妻子,她的後媽。
冰雁一直以為她爸爸沈宇軍會與她一樣,隻愛她媽媽,爸爸隻屬於媽媽,媽媽是爸爸唯一的妻子。可前幾天,爸爸告訴她,他在英國已有了一個妻子,可她從來不知道。她恨她爸爸,恨爸爸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恨他為什麼要瞞著她。
高考,因為高考沒結束,不能影響她學業,所以瞞著她,騙著她,她最愛的爸爸騙了她。爸爸不能忍受寂寞,娶了另一個女人,還有叫她去見那個女人,讓她叫那個女人媽媽嗎?為什麼她要去英國,不!她不去!為什麼懷若要逼她去!連懷若也逼她!
冰雁不是不懂,隻是沒有那個心裏準備。十年了,她一直以為爸爸對媽媽的愛不變,她不能原諒爸爸對媽媽的背叛,可媽媽已經死了,她已離開了十年。
十年,那麼漫長的時間,她自己都19歲,高中畢業;爸爸也42歲,他是需要人做伴的,她知道。她也怕寂寞,那種安靜,沒有一個人,隻有孤獨,隻有死亡,漫無目的。絕望,是的,絕望,沒有一絲安慰……
那時冰雁九歲,九歲的孩子應該什麼都還不懂,可冰冷,刺骨的冰冷,沒有人能擁抱她,媽媽再也不會擁抱她,媽媽比她還冷,冷極了,也是在那個晚上,冰雁遇見了懷若,愛新覺羅懷若。
懷若出現時有一種晶瑩的光芒,她的臉煞白煞白,卻光滑的像可以反光的鏡子,她的眼柔和似水,唇色粉潤,看向冰雁,眼裏一片慈愛,像母親。
懷若是位很美的女子,美得無聲無息,親切自然,讓冰雁忘記了媽媽,她的手伸向懷若,她那麼做,隻是想確認懷若的存在。冷,是第一感覺,可冰雁確實摸到了,那種光滑如白玉,懷若沒有拒絕,隻看著冰雁。她的眼充滿水汽,看不出焦光所距,她吻了冰雁的額頭,那個輕輕地吻,冰冷,卻讓冰雁覺得很安心,好像有了一種踏實感。
懷若說:“冰雁,讓我來陪你,我一直在陪著你,我喜歡著你……”她的聲音甜美而空靈,好像來自冰雁的腦海。的確,懷若的唇沒有動過,她是用意識與冰雁交流。然後她把冰雁抱入懷裏,她懷裏一點也不暖和,可卻很實在,至少在這個黑夜裏,她讓冰雁找到了依賴,雖然冰冷,可冰雁卻不想放手,死抓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