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道翻了一個白眼,消瘦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睛卻炯炯有神地打量著麵前的夏伯龍。
“這小子說的不無道理,我隻當他靠著蔡京才爬上來的,沒有想到也有兩把刷子。我隱瞞了他這麼久,若是再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他萬一讓殿下寫奏章送到皇上手中,那我就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我一提宣帥他就生氣,看來跟童貫也不是一路人,難道他不是蔡京、高俅、童貫派來監視我的,而是皇上派來幫助我的?”種師道的心中思緒萬千。
“老將軍!你倒是說話啊?”夏伯龍問道。
種師道突然嗬嗬笑了笑,上前一把抓住了唐一明的手,歡喜地說道:“夏節度,你別生氣,這些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事情的真相瞞著你。你說的都對,反正都是要修建席葦平城,為什麼不實打實的修建一座城池呢?日後也許會派上用場也說不定。夏節度,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窯洞裏說話。”
夏伯龍見種師道行為舉止反常,一時也猜不透種師道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對自己會這樣。帶著好奇心,他便跟著種師道向窯洞走去。
“你們都別看了,沒有什麼好看的,剛才是我跟節度使大人開的一個小玩笑,都散了散了。把城牆全部推倒,將石頭拆下來,堆積到一邊,然後休息,明天再開工!”種師道朗聲對圍觀的士兵說道。
話音落下,種師道便拉著夏伯龍的手,大步地向前邁去。
窯洞裏,種師道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夏伯龍,便緩緩地說道:“夏節度,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老夫曾經得罪過童貫,以至於童貫對老夫是懷恨在心,但是念及老夫鎮守邊關有方,又是皇上所欽點的將軍,所以一直沒有對老夫下手。夏節度是蔡京女婿,蔡京、童貫、高俅又都是一夥的,夏節度此次前來,又怎麼能讓老夫不多考慮一二呢?冒犯之處,還望夏節度見諒。”
夏伯龍道:“老將軍,我明白你的處境。隻是……平涼這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種師道笑嗬嗬地說道:“夏節度有所不知,平涼地處西夏和大宋的要衝,每年都會經曆西夏騷擾。上一次老夫打敗西夏人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三個月前,老夫聽說西夏軍在邊關集結軍隊,有入侵大宋的意圖,反正都是要打的,所以老夫便想出了引軍入甕這個法子。老夫以建造席葦平城為幌子,目的就是要吸引西夏軍來攻打……”
夏伯龍打斷了種師道的話,說道:“我懂了,席葦平是平涼的北門戶,兩邊又有山地相阻,一旦西夏軍得知了老將軍在此修築城池,必定會派軍隊前來攻打,解決掉這個對於他們入侵不利的因素,之後老將軍再出奇兵,將來軍一舉殲滅,對不對?”
“哈哈哈,夏節度高見。西夏人是遊牧民族,他們在邊關集結軍隊意圖進攻大宋,但是大宋邊關眾多,邊防線長,而西夏人的進攻地點又不可預測,與其讓其他邊鎮遭受突襲,不如老夫將其引到這裏,圍而殲之。不過,可惜啊!”種師道的話語中似乎有幾許無奈,淡淡地說道。
夏伯龍道:“老將軍,可惜什麼?”
“可惜童貫不用我的計策,不肯調兵給我,以至於我修建席葦平城所需的糧餉到今天還沒有全部給完。西夏人多次與老夫打仗,也知道老夫的厲害,所以不敢輕易冒進,以至於西夏軍雖然在邊關集結,卻始終按兵不動。另外,德順、鎮戎、懷德三軍又是劉法心腹舊部,而劉法又是童貫的人,如此一來,老夫所能夠用到的參加戰鬥的軍隊也隻有一萬多人而已,如果和西夏人打起來了,也未必能夠取勝,所以老夫故意放慢建造時日,以待援軍到來。”種師道緩緩地說道。
夏伯龍道:“老將軍,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平涼軍的節度使一職一直空缺了,沒有想到在邊關也有如此複雜的情況。老將軍放心,皇上既然封我為平涼軍節度使,那我就一定要整頓一下這種局麵,平涼軍所節度的軍隊和州縣都歸附到節度使的管轄範圍內。”
“夏節度,此事做起來十分不易。老夫老了,又很少見到皇上,雖然是邊關將領,卻也不如童貫和皇上來的親切。童貫是整個西軍之主,掌控西軍已經長達十年之久,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依賴他掌管西軍。劉法是童貫的心腹,此人仗著有童貫撐腰,在整個西北,都無人敢惹。夏節度如果要整頓平涼軍所節度的地方的話,隻怕會和劉法有所衝突,那三軍兵馬雖然人數多,卻也都是一些爛泥扶不上牆的士兵,好吃懶做,搜刮百姓財物還可以,一旦遇上西夏軍,跑的比誰都快,不要也罷。”種師道如此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