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給成功下的定義,自我的兒子出生就整個兒變掉了。
我以前認為成功就是看我是否完成了一天規定要完成的事。我把重中之重放在“完成於截止期前的任務”,每天疲於奔命,唯有勾掉隨身帶的“要事備忘錄”上的某一項時,才有一瞬間的快樂。如果一天下來我看不到一連串的表示完成事項的“勾子”,我就認為這是失敗的一天。我就要在第二天的工作記錄中痛苦地加上這些沒完成的工作事項,睡也不安穩,吃也不覺香,一心尋思著怎樣第二天起個早,來完成我既定的每一個目標。
我兒子的“計劃”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謝天謝地,他的“計劃”必須由我共同分擔才能完成的。從他漆黑的眼睛和燦爛的微笑中,他似乎在問:“媽媽,急匆匆幹嘛?”這讓我常常要稍停片刻,去深思這個問題。
事實上,在他出生的頭幾個月裏,我發覺我越來越焦慮,特別是給他喂飯超過原先預計時間的時候。我已經十分慷慨了,專門擠出20分鍾安排他吃午飯,而他花了30分鍾還隻吃了一半都不到。
“這會壞了我的計劃。我得讓一切更好地納入時間表。”眼看滴滴答答流逝的分分秒秒,我心急如焚地自言自語。
但是後來我發現,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孩子們總能及時地把我從時間表中解脫出來。
為什麼每一件事都必須今天完成?我的兒子吃飯花那麼些時間,有時還一定要我跟他多玩一會兒,他就是這樣對我的“計劃生活”進行挑戰,迫使我去反思這個問題。
在他出生以前,我是時間表的囚犯。我把每件事都安排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感謝兒子,現在我懂得,那是不必要的。特別重要的是,他告訴了我:放慢節奏,領略人生真實的風景。這麼小的家夥,隻有我膝蓋那麼高,就這麼巧妙地重排了我的人生進程,幫我看到了事情的本來麵貌。
而這一改變的意義不僅僅在於可以和他待在一起。我懂得要注視每一刻,看看以前從沒注意過的東西。
離我們房子不遠,有個湖,周圍環繞著一條小路,從晨練慢跑者到帶著小孩悠閑散步的媽媽,都把這路當作主要的活動場所。兒子出生前,我和我的丈夫遛狗,當然,我們是以閃電般的速度,繞著湖至少走過100遍,因為沒有一次花點時間看看,所以從沒有注意到那裏竟有一個美麗的天鵝家族生活在慷慨大方的鴨群和鵝群中間。
我也從來沒有注意到,一天的某個時段陽光從湖水的漣漪反射出的粼粼波光好像是一片鑽石的海洋。要不是我的兒子,也許,我會永遠疏忽這些。如今我駐足小憩——真真切切地領略著這些樸素,卻又珍貴的美。
感謝他,改變了我對成功的定義:成功就是兒子的歡笑,成功就是能夠幸福地作為一個在家工作的母親,悉心地觀察著孩子的成長和分享他的發現;成功就是為他唱搖籃曲,讓他依偎在我的懷裏,慢慢地飄入甜甜的夢鄉;成功就是用牢固的婚姻提供給他穩定的生長環境;成功就是一種自由,它來自我對生活目標的理解——不是為了確信每天屋子裏一塵不染,不是為了讓我做的每件事“完美無缺”,不是為了恪守那張涉及生活方方麵麵的時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