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霸王韓奇(1 / 3)

極盡奢華的花廳內,此刻縱有三百餘人列席,卻是異常安靜。

花廳內一共布置了十三席,十二席來賓席皆為滿座,獨獨那桌布是明黃色的主賓席隻有一人。來賓席中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怕是隻要有人稍稍給濺出了一點火星子,整個場麵便要瞬間爆炸。

在這空氣仿佛都凝結了的緊張氛圍中,隻有一個人還泰然自若——便是那主賓席上就座的韓奇,他麵對三百餘人幾乎要刺穿他的目光,依舊巋然不動。

韓奇眉清目秀,極為年輕。但他看上去卻絲毫沒有少年人的柔弱,相反,他眉宇間有一種隻有曆經大風大浪才能修煉出來的成熟,眼神中有一種與眾不同孑然獨立的睿智光芒。

此刻的韓奇麵對三百餘咄咄逼人的目光,依舊神情淡然,自有一股與旁人截然不同的氣質,渾身上下更散發著一股獨特的威嚴氣場。

他瞥了一眼三百餘雙警惕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端起了麵前的高腳杯,淺淺地抿了一口法國香檳。

鵝黃色的液體從韓奇口中緩緩地滑入咽喉,但在場的其他三百餘人,此刻一顆心卻是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韓奇緩緩地站起身來。

刹那間,來賓席上的所有人盡皆起身,隻不過他們便沒有韓奇那般從容淡定了,一個個忙不迭地爭先恐後,把桌上的各種盤子碟子杯子筷子都給撞翻了,一時間花廳內霹靂乓啷的聲音此起彼伏。

瞧著這些人的狼狽模樣,韓奇眼中掠過一絲譏誚。他清了清嗓子,道:“諸位大哥,今天小弟借十七歲生日請大家過來小聚一番,卻不曾想,諸位大哥竟聯合了一個外人來向小弟發難,小弟真是好生意外啊!看樣子,諸位今天是打算要小弟的命了?”

這時從韓奇的左手邊的來賓席處發出了“嘎吱”一聲金屬摩擦的響動,眾人轉頭一看,見是一輛銀白色的輪椅被一個戴著大墨鏡的西裝長發女給推了出來。在輪椅上坐著的是一位須發雪白身著白色唐裝的老人。老人骨瘦如柴,滿臉的皺紋褶子溝壑縱橫,看上去少說也有八十歲了,一雙眼睛卻熾光灼灼,鋒芒畢現,讓人不敢直視。

他的輪椅所過之處,旁人盡皆迅速退開到三米以外。

老人被推到離韓奇隻有五米遠處方才停下。未等老人說話,韓奇先道:“原來清爺也來了,怎麼不通知後生一下,您老人家肯賞臉來後生這生日宴會,那後生小子可就不敢坐這主賓席的正位了啊。”

清爺坐在輪椅中,眼中有異樣的光芒閃動。他不答韓奇的話,韓奇便也不說話,而在場的其他人就更不敢說話了。就這般,整個花廳沉默了足足十秒,方才聽到清爺中氣不足的一聲長歎:“唉……韓奇啊!我就明說了吧,今天與外人聯合殺你,是我牽的頭。”

“不要怪我這老頭子隱退多年後又突然跳出來多管閑事,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貪心,太霸道。整個清水湖縣,已經有一半是你‘十三龍’的地盤,你師兄、叔伯十二個堂口合起來才比得上你,縣中心所有繁華地段也全都是你的,但你還不滿足,居然妄想統一整個幫會。當年我讓你出來做堂口主事的時候,送你個‘霸王’的稱號,可不是要你行事如此霸道的!”

“我在二十年前就說過,幫會中決不允許哪個堂口獨大!這個規矩我和幾位過世的老輩子定下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呢!為了幫會,今天,你韓奇必須死!”

在清爺說話的過程中,韓奇並未像一個聆聽別人宣判自己死刑的人那般戚戚哀哀。甚至在清爺說話的時候,他端著高腳杯,晃了晃杯中鵝黃色的香檳,把玩了起來。對於清爺的話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仿佛那個被宣布今日必定命喪當場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待清爺說完之後,韓奇才放下杯子。而在杯子落於桌布上的時,韓奇道:“所以,你們就聯合了一個外人,在原本是我準備攤牌的今天,布下天羅地網來反將我一軍?”

韓奇音量陡然提高——“糊塗!”

原本安安靜靜的場麵瞬間就炸開了鍋,人們開始激憤地交頭接耳起來,言論中最多的三個詞便是——目無尊長、膽大妄為、口不擇言!

更有一位身著黑色西裝,滿臉絡腮夥子的大胖子跳出來,指著韓奇罵道:“兔崽子!你怎麼跟清爺說話呢,找死是不……”

韓奇麵色一沉,對那胖子斜眼一瞪,一股凜冽的氣息從眼中激射了出去。

“我找死又如何,你可敢走到我麵前來試試能否收我的命?”

那胖子登時麵色一白,指著韓奇的手立馬軟了下來,咽了口唾沫,硬生生地把沒說完的話給咽了下去。

顯然,他很怕韓奇。

清爺的臉色倒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擺了擺手,示意西裝胖子退回去,而其他人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隨之停下。

花廳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韓奇這才接著說道:“清爺,你以為現在還是你出來混江湖的解放前呢?幫會?堂口?我告訴你清爺,在現在這個時代,在這二零一五年,所謂的幫會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清爺眉宇間浮現出了淡淡的怒意,伸出已經不能控製好而有些顫抖的手來,指著韓奇的鼻子道:“笑話?你可別忘了,你自己就是清湖會的人,而且你還是清湖會最大堂口十三龍的主事!”

韓奇極為認真地道:“正因為我是十三龍的主事,我才知道幫會這種為當今時代主流社會所不能容忍的東西,一定會走向滅亡!所以,我今天才會把你們聚在這裏,要你們解散幫會,以新的方式重新統一!”

清爺的臉色終於變得鐵青,他眼角跳了跳,怒道:“一派胡言!你一個區區十七歲的豎子能懂多少東西!清湖會的傳承從明朝至今,已有五六百年的曆史,經曆無數風浪,依舊存活,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說消亡就會消亡的!”

韓奇深深地看著清爺,說道:“相信我清爺,幫會在今後是決不允許存在的東西!”

“你住口!”

清爺已經被韓奇的言論氣得吹胡子瞪眼,他猛地一拍輪椅扶手,若非他身體虛弱無力,恐怕這就是一副要拍案而起的憤怒模樣。

“這些不過是你為了吞並其他堂口的借口罷了!韓奇,真不知道當初我是有多瞎,才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出來!原本我對殺你之事多多少少還有些於心不忍,可見你如此態度,我才知道,留著你必是一大禍害!”

“嘭!吱呀!”

突然,三米高六米寬的紅木花廳大門被打開了來,幾十名衣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壯漢湧了進來,而在他們這群人中,一個身著紅色唐裝帶著金邊眼鏡的中年人格外引人注目。

在花廳內一眾人還在驚詫之時,這人快步走了進來,對清爺拱手相拜,道:“晚輩鮮文正,拜見清爺。”

清爺見了鮮文正沒什麼好臉色,沉聲道:“你的任務是控製住十三龍的人,但處置韓奇是我們自家人的事,這裏沒你這個外人的事,你出去。”

可鮮文正非但不聽,反而更上前一步,到清爺麵前,推了推金邊眼鏡,笑道:“既然清爺已經決定了韓奇非死不可,那晚輩還是留下來幫忙吧。畢竟眼下你們可沒人敢對韓奇動手呢!”

“笑話!我清湖會加上十三龍統共十三個堂口,人手上萬,豈會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