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臣堯回到家裏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甩了幾鞭子,李媽和陳梓君攔了好久才把寧伯城攔了下來。
最後還是陳梓君勸了半天,兩父子才停歇了下來,但是寧臣堯的錢包還是被扣了,就連電腦都被收了。
寧臣堯倒不是怕被打,他是嫌寧伯城總在他耳邊教訓來教訓去煩人。陳姨的話他又不能不聽,幹脆就裝作服了軟,然後陽奉陰違。
他的房間正好就在蘇敘的房間上頭,門外的銀杏枝幹粗大,枝椏繁茂,正合適他偷偷出逃,後院花圃有一堵矮牆,當初花匠為了種花特意砌矮了半截。
寧伯城一般都是下午六點半到家,吃完了飯後一般都是回房間去看賬務報表,陳梓君一般都是在廳裏看電視。他偷偷從樹上爬下來,再溜到後院爬牆出去。
可寧伯城為了防止寧臣堯再偷偷跑出去,連晚自習都要求寧臣堯在家裏上,每天七點準時要看到他從樓上下來吃飯。
寧臣堯哪裏肯?他每次都是看著時間,從樹上爬上自己的房間,然後再下樓吃飯的。吃完了飯,再偷偷從樹上爬走。
想想都覺得,這路線天衣無縫。
誰知道怎麼今天突然會有一個……小土包子在他樓下換衣服,還不關窗?!
***
夜裏大家都睡了,蘇敘一個人坐在窗台上發呆。
五年來第一次沒有奶奶在她耳邊哄她睡覺給她講笑話,她很不習慣。
房門‘吱’的一聲打開,陳梓君站在門口看她。那屋子裏她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她抱著雙腿,月光映在她小小的背上,十分落寞。
她過去拍了拍蘇敘的背,嘴邊的笑容溫柔“怎麼還沒睡?睡不習慣?”
蘇敘抬著頭看天上的星星,沒說話。
陳梓君看著她落寞的側臉,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頭,蘇敘微微一偏,躲過了她的手。
“媽媽知道你心裏怪我。”
她也不管蘇敘會不會聽,自言自似得說,說她那幾年裏的絕望。
“和你爸爸分開的那段時間,媽媽很難過。因為媽媽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你爸爸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個女孩來家裏鬧的時候我還在盼望著,是他們弄錯了,冤枉了你爸爸,但是那天你爸爸回來的時候,我問他……這是不是真的?你爸爸他沒有否認。……”陳梓君揚起了頭,努力不讓眼淚湧出眼眶,事隔多年,想起那時的心境還是感覺得到難過心酸。
“那時候……哪怕隻要你爸爸稍稍搖一下頭我都不至於那麼的絕望。可是你爸爸沒有,我想不通,我那麼愛他。他為什麼還要……最後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大街小巷裏對我的評頭論足……我和你爸爸離了婚。”陳梓君咽了一口苦澀,把臉轉進陰影裏去“媽媽生了一場大病,整日裏渾渾噩噩。你寧伯伯一直照顧我,後來……等我想通了,病好了才發現你外婆已經替我做了決定,我不知道她竟然會那麼狠心的放棄了你的撫養權。我被她送出了國,出國的前幾天我求你寧伯伯帶我去看你,我想帶你走……可是我害怕你外婆接受不了你,我怕她會為難你,我怕當著你的麵我狠不下心離開,才會騙你。”
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這眼淚她整整忍了五年,心裏的委屈,心裏的憤懣,在父母親麵前她不敢表現,在丈夫麵前不忍表露,終於在自己的女兒麵前泣不成聲。
“嗚……如果知道你爸爸他……我一定……我一定不會……”
蘇敘轉過了臉來,那一直背著她的臉,原來也和她一樣,早就已經淚流滿麵。陳梓君蹲在了地上,臉偏過了一旁去,肩膀輕輕的聳動。
“媽媽……”
陳梓君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