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往腰間一抹,竟還摸出了幾絲的血絲,更加火冒三丈。轉眼間看見了桌子上她吃剩下的那截節甘蔗,順手就抄了起來往蘇敘頭上掄。
“小敘——”
“媽——”
一時間的靜謐隻聽到了孩子哇哇的哭聲,哭得讓人害怕。
奶奶仰著頭,弓著身,表情痛苦極了。那棍子沒掄到蘇敘的身上,奶奶衝過來把她護在懷裏了。
叔叔看著那一節甘蔗打在他娘的身上都懵了,嬸嬸握著甘蔗,手都在抖。她沒想到這老太太是真不怕疼啊。
奶奶是疼極了,弓著身子半天都沒站得直身子,最後她伸出手抖著手指對著嬸嬸說:“你打死她,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被一個小姑娘咬了一口,卻還打也打不得。嬸嬸一股腦就委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著兒子嚎“欺負人啊!你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啊!!”
叔叔蹲了下來去扶她,她卻甩開了叔叔的手,鬼哭狼嚎似得“你們蘇家真的欺負人啊!一個小狼崽子都敢騎到我頭上了!斌斌啊,你記住啊,你奶奶你爸爸還有你這個堂姐都合起夥來欺負媽媽啊。”
最後嬸嬸是坐在地上嚎夠了,才坐了起來。一把抱過了叔叔懷裏的孩子,一張臉哭得跟鬼似得,指著蘇敘說:“我和你說蘇軍,我這就抱著斌斌回娘家。這個家裏要是有這個小狼崽子,我就一天不回家!”
“媽!你要是真的選擇把這個小狼崽子留下來,我就帶著斌斌改嫁!”
第二天家裏的這場鬧劇又在鎮上傳了個遍,蘇敘回家時都能聽到鄰裏的女人們盯著她笑,然後邊擇菜邊悄悄說話。
過後的幾天,叔叔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搖頭歎氣。
三四天後叔叔就騎著單車去嬸嬸娘家接嬸嬸去了,但不出蘇敘所料,叔叔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嬸嬸回娘家的某一天的夜裏,叔叔終於也忍不住了,趁蘇敘在廚房洗碗的時候,他對奶奶說:“媽,不是我不想留小敘,隻是…小敘隻是個女孩兒,她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斌斌不同,他可是我們蘇家的香火,您總不能看著他跟著翠蓮改嫁別姓吧?”
奶奶擦著桌子的手一頓,過後她對叔叔說:“她改嫁,你難道就不會再娶嗎?你還年輕,還怕生不出兒子來?!”
叔叔皺著眉頭歎氣,繼續勸奶奶“媽,您總不能就因為蘇敘就讓我和翠蓮離婚呀!斌斌他還小呢,您不是也想著讓蘇敘讀好書早日成才,現在小敘也是要上初中了,那大城市裏的學校不比那小縣城裏的學校好?”
奶奶把手裏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那天打在她背上的傷還沒消,動了動都還覺得疼,聽電視裏那女人發出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覺得心煩意亂的,索性就也把電視給關了。
一邊是孫女,一邊是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她怎麼選?她能怎麼選?
蘇軍歎氣“您就是總覺得蘇敘跟著她媽媽不高興,但是人家母女倆畢竟血濃於水,您不讓人家處處試試怎麼就知道不合適?再說了,我們家都快揭不開鍋了。你不是還總想著讓蘇敘出人頭地?這孩子就要上初中了,城裏的初中難道不比這縣裏的好?她在她媽媽那兒要什麼有什麼,這書裏頭都說啊,女孩子就得富養。您要是真把她綁在身邊啊,那才是真害了她。”
蘇軍看奶奶皺著眉頭不講話,隻好悶著頭繼續說:“媽,您從小就這樣。因為哥哥讀書好,比我優秀。您就從小啥事都偏著大哥。現在輪到我兒子也是這樣,太過分了。斌斌是我的兒子,您讓我怎麼看得下去翠蓮改嫁,斌斌改姓?翠蓮性子是不好,但怎麼都說給我們老蘇家生了個把,您讓我另娶,指不定下一胎是個女兒了呢?”
“女兒也是我們蘇家的種。”
“那斌斌就不是蘇家的種?”
“好了,少說幾句。”
蘇敘站在院子裏,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漫天的繁星,有那麼幾顆忽的閃了閃。
爸爸,是不是你們大人的話都是不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