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吸了吸鼻子轉過臉來,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媽媽知道小敘最乖了,我們先回爸爸哪兒好嗎?”
蘇敘用力的點了點頭。
媽媽把蘇敘送到了小屋的門口,牽著蘇敘進到了小屋裏。
媽媽一身的小洋裝,站在淩亂的小屋裏顯得格外的突兀,紮堆坐在鋪蓋上賭牌的男人們見到她,起哄的吹了聲口哨,媽媽用手在鼻尖上用力的扇了扇。
蘇敘拉著她的手往裏拉“媽媽!媽媽!爸爸就在裏麵……”
媽媽蹲下扶住了蘇敘的肩膀,笑了笑說:“小敘乖,媽媽和外麵的叔叔說些話,你先在這裏等一下媽媽好不好?”
蘇敘猶豫的點了點頭。
跟著媽媽來的叔叔穿著整齊幹淨的黑色西裝,蘇敘趴在門上瞧著他把邊哭邊走過去的媽媽擁進了懷裏。
“伯城大哥…我想帶小敘回家,回我媽家。這裏…這裏太……”
那個叔叔皺著眉頭拍了拍媽媽的肩膀“梓君,我知道你愛孩子,可是…你也知道陳姨一直不待見蘇青,這回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陳姨是更不能接受這個孩子了,要是去了…怕是這個孩子也不好過。”
“可是…可是…小敘她……”
“好了梓君,法院已經把孩子判給了蘇青,要是你真放心不下,以後你就常來看她好不好?”
媽媽最後隻能哭著無奈地點了點頭。
大人間的對話蘇敘不是聽得很明白,但是蘇敘聽得出來,媽媽並不打算帶她回家,也不打算原諒爸爸。
“媽媽——”
蘇敘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
陳梓君立即收住了眼淚,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她蹲下來笑著對蘇敘說:“小敘乖…”
她從包包裏掏出了幾顆很漂亮的發夾,幫著蘇敘戴在了頭發上。最後還給了蘇敘一張卡“你把這個交給爸爸,以後我媽媽都會往裏麵給你打錢,知道嗎?”
她摸了摸蘇敘柔軟的小腦袋,鼻頭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她把蘇敘緊了緊的抱進了懷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哽咽的說:“去吧。媽媽…在這兒等你。”
蘇敘看著媽媽非常非常難過的樣子努力的忍住了不哭“媽媽不帶小敘回家嗎?”
“你先去,媽媽在這裏等你,好不好?”
蘇敘接過了卡,用力的點了點頭。
跑進房裏的時候,蘇敘還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媽媽還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看著她。
她用力的蹬著腿跑進房去,把卡塞進了爸爸的手裏,對爸爸說:“爸爸,媽媽來接我們回家啦。”
蘇青窩在電視機旁低頭沉睡,嘴裏呢喃著陳梓君的名字,卡從寬大的手裏無力的掉了下去。
蘇敘猛地站在了起來,跑出屋外去。
隻看到了黑色的小轎車一騎絕塵,漫天飛舞的煙塵嘩啦啦的灑了蘇敘的一身。
小小的蘇敘大哭著追上去,可是車子卻離她越來越遠。
“媽媽——媽媽——”
那時蘇敘一生中最傷心的一個時刻,她就這樣被媽媽拋棄了,她和爸爸就這樣被媽媽狠心的…拋棄了。
蘇敘跑累了,她靜靜的站在槐楊樹種滿的小道路口,看著載著媽媽遠去的車子離開了她的視線,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無助。
“媽媽,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就站在那個路口,靜靜的看了很久,最後把頭上陳梓君為她夾上的發卡拔了下來。
白嫩嫩的小手把它們都放在地上,她吸了吸鼻子,對著前方媽媽離去的方向。
“媽媽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那是蘇敘第一次感受到了拋棄與欺騙的滋味,小小的她無助而絕望,隻能一路的緩緩往回走去。
秋葉吹落了槐楊樹的葉子,金黃色的葉片在空中旋轉,覆蓋住了地上紅色小發卡。
遠處已經模糊了場景裏,小女孩穿著粉紅色的長裙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