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清俊麵容,清澈明亮的雙眼笑得彎彎,幹淨而又溫暖的笑容,仿佛一縷陽光,就那樣直達她心底。
高中的時光匆匆而逝,課業的繁忙,叫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去品嚐早戀的快樂,更多的時候,倒是想方設法在躲避老師父母嚴密的盤查。
大學四年,異地的戀情更是聚少離多。
光陰猶如白駒過隙,終於等到把這段戀情光明正大公之於眾的時候,當年恣意灑脫的少年,已經長成溫雅俊朗的青年。
在那個周日的午後,他父母都出門去了,兩人才難得在他房間裏獨處。
可能是因為知道父母不會很快回來,所以那天他膽子格外大,激吻之後竟然直接就將她壓在了床上。
但安雅麗卻因為他急切的動作,驀然勾起了多年前那一夜的記憶。
那極致的痛楚與無邊的驚懼永生難忘,時隔多年想起,竟再次叫她渾身冰冷,並且劇烈地顫栗起來。
她一下子就哭了。
陳啟航慌得手忙腳亂,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道歉。
她終於止住哭泣,看著他驚慌又沮喪的神情,才想到應該給他一個解釋:“啟航,其實我——”
可是,看著他清澈純淨的雙眸,卻又突然就失去了告訴他真相的勇氣,囁嚅著說:“我希望,到新婚之夜,能給你一個完美的新娘。”
陳啟航的笑容頗有幾分勉強:“你在我心裏,怎樣都是完美的。”
嗬,她怎麼就那麼該死地想了這麼一個詞出來?
她今生,還有完美可言嗎?
“完美”那個詞,成了一道魔咒。
從此,她夜夜噩夢。
夢裏,她再也沒有完美的偽裝,而她完美的愛人,冰冷地望著她:“肮髒的女人!”
越到婚期臨近,她越是噩夢纏身。
可是,那個不堪的回憶,她連何真真都不敢說。
她隻是控製不住地日漸暴躁,為了一句話就跟他吵得天翻地覆。看到他盛怒的神情和冰冷的背影,就會懷疑他到底有多愛她,能不能愛到可以接受她那樣不堪的過往。
直到那個晚上,跟同事出去吃飯。
晚上回家的時候,本來要打電話叫他來接自己,卻又驀然想起,因為下午接她的時候晚到,兩人又接著昨天因為窗簾的分歧吵了一架的時候,突然就出了神。
也許是天意吧,那麼湊巧,劉代輝三年來每晚雷打不動的一個電話,就那麼適時地響起。
或許是因為幾分酒醉,或許是因為滿心憂悶,不知怎麼就跟他去了他家裏。
劉代輝一個人住,看她滿腹心事,就又陪她喝了幾杯。
酒入愁腸,醉意更濃。
等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昨晚聽她將那段過去和盤托出,並跟她一夜雲雨纏綿的,竟然不是他!
平生第一次動手打人,一記悲憤的耳光過去,男人那張白淨的臉上,立即多了五道清晰的手指印。
可是,他卻跪在她腳下,流著淚說什麼都不在乎,隻求她能低頭看他一眼。
他愛得那樣卑微,卻偏又那樣執著。
安雅麗頹然地跌坐在床沿,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退路。
十年前的那一夜,還可以歸咎到別人身上。
可昨晚呢?他如果還能原諒,那他就不是陳啟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