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飛到哪兒去了?”
道路還是一樣的道路,路癡還是一樣的路癡。景秀扶牆喘著粗氣,看到有宮女太監帶著異樣的眼神經過,景秀就來個‘和羞走,倚牆回首。’
“這又是哪兒對哪兒啊,皇宮怎麼這麼大!”
景秀東張西望,沉睡的記憶卻在張望中蘇醒,紅泥宮牆暗淡失了顏色,伸手間的觸碰就能剝落覆在牆上歲月的殘痕。景秀輕輕推開殿門,伴隨吱呀一聲,記憶的齒輪開始轉動,時光倒行,風聲而起,飛舞的花瓣迷住了眼睛,整個世界被大片大片的紅色掩蓋,花瓣褪去,星光依舊。
花瓣落地無聲,落入流年似水,心中便起了波瀾,一圈一圈撞擊著無限的回憶的邊界。
桃花揚長,花海的盡頭是否還會有一位白衣少年惆悵的仰望星空?
景秀穿梭在桃林間,耳畔隻有風聲。花瓣或從樹端盤旋著飛舞而下,或被卷起扶搖直上,你能看到它的飛舞,卻不能讓一片花瓣停留。
如同有些事情,你隻能旁觀,因為你抓不住它。
“十年花飛,十年花謝,終也敵不過淨土一抔。”
花從景秀手中飄過,景秀一握,卻什麼也沒抓住。
“景秀。”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越過花海,越過時空,遮蔽的桃花褪去,桃林盡頭的少年回眸,他低眉淺笑,一襲白衣,一管玉笛,平靜了滾滾紅塵,溫和了喧囂歲月。
“河圖!”
“路過永和宮時,隱約看到你的背影,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永和宮?我不知道啊,我剛才不小心在宮中放了一個天燈,擔心會引發火災,正找呢。”
河圖的話提醒了景秀,她是出來找天燈的,怎麼欣賞起了風景,就把正事忘了。
“不必驚慌,宴會開始時會放煙火,到時整個天空絢爛無比,不會有人注意到天上的其他東西。”
“哦,那我就放心了!”景秀長舒一口氣,遇到河圖真是太好了,這下不會再迷路了。
——有你在的地方即使黑夜也亮如白晝。
“景秀…”
“啊?”景秀抬頭,河圖的手掠過她的鬢發,“別動。”他說。
他的手順著她的額發向下,指尖觸及到她的臉頰,溫溫的,是河圖的溫度。
景秀的臉上的紅暈,絕不亞於這片緋紅的花海。
“河圖你…”
河圖把手拿下,掌心一片桃花。
景秀尷尬的笑著,原來他在幫自己取下落在發上的花瓣,是她想多了。
她晃晃腦袋,頭飾撞擊在一起發出悅耳的響聲。
河圖沒回答,景秀又使勁的甩了一下頭發。“還有?”
河圖走近,張開雙臂將景秀圈在懷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發上,說道,“人麵桃花,綻放的格外明豔動人。”
這並不是景秀第一次與河圖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每一次接觸都會讓她心跳加速。
景秀伸手回應著河圖,她害怕一切隻是一場夢,一個幻想,她須得抱緊,隻有感受到他真切的存在,她才能安然享受這個擁抱。
四年前,她在這裏與他相遇,緣份未到所以擦肩;四年後,他在這裏與她相擁,無視四周花飛花謝。
同樣的地點與這明月高懸的夜,一切並未改變,好似十年盤旋不敗的飛花凝固了時間。不是回到從前,追憶隻因悼念,而是初見時你在等候,我恰好回眸。
是風還是他溫和的手,順著她的額頭拂過耳垂,掠過她揚起的頭發而下。
爆鳴聲劃過天際,煙花閃耀,一圈圈暈染,把深邃暗淡的夜空映襯的赤橙藍綠。
景秀閉眼,陶醉在溢香暖風中。
花兒是被震落了嗎?還是風更大了些?那些帶著溫度的柔軟的花瓣一點點,一寸寸,落在景秀的額上,鼻尖,唇邊。
明暗交替中,無盡落紅。
要是幕夏也來就好了,景辰看著緩緩向他走來的蘇幕痕想到,下一秒他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幕夏那麼美,其他官家小姐與她一比都黯然失色,若是那河圖垂涎幕夏的美色怎麼辦,對,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會對嬌弱的幕夏有什麼非分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