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又怎麼樣？我們誰也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麼，但這絲毫不應該影響今天所要做的事情，而你現在應該休息。”不知怎麼的，我竟然發現自己從來未曾哄過人。
“嗬，你還真會下命令。”團長幹笑了一聲道：“也罷，你說的有道理，可你能讓那些軍事專家們聽話麼？”
“軍事專家？你是說那些參謀官麼？”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這些人竟然拿1895年步兵作戰條例為依據，來製定我們的彈藥消耗定額，隻撥給我們團100箱步槍子彈。”他用手掌拍在窗框上，氣憤地說道。
“100箱子彈？”我感到十分驚訝，自己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是啊，10萬發子彈，聽著應該很多吧？可分到2000多支步槍、20挺機槍頭上，才多少發呢？要知道馬克辛一分鍾可以發射600發子彈，這100箱子彈還不夠維持全團機槍十分鍾射擊用的，他們那本1895年的手冊上可沒有提到機槍。”說到這裏他不由地發出一聲冷笑。
“我懷疑那些人簡直就是巴望著我們失敗。”在我腦際閃過了這樣一個不祥的念頭，“這次我們要對付的是騎兵，必須用機槍火力從遠距離進行阻攔射擊，為此需要消耗大量彈藥。”
“好啦！說這些都沒用，我們這裏沒人學過打仗。”團長歎了口氣，“有誰會看軍事地圖麼？沒有……，我們有好幾位營長和連長連交通圖都看不明白。”
我清楚他說的都是事實，可仍然不服氣地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我們這裏也不比任何人差，不是麼？”
“你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可打仗不是兒戲，會送命的。”團長注視著我，目光中透著焦慮。
“人都免不了一死。”我盡量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要學會打仗總得交些學費。”
“拿人命當學費麼？”他瞪了我一眼，顯得有些生氣。
“難道說，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麼？”我注視著團長，發現他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你該休息了。”我說道。
“哎……！”他長歎一聲，轉過身向自己的鋪位走去。
……
我一個人低著頭來到車廂接口處，從口袋裏掏出煙鬥和火柴，打算抽上幾口煙。
“同誌，請別在這裏吸煙好麼？”一個聽起來文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動作。
“哦，抱歉！”我忙收起手裏的煙具，抬頭朝車門處看去，那邊站一位戴眼鏡的青年，他害羞地將目光從我這邊移開。
見他不打算說話，我便椅靠在另一側的門旁，百無聊賴地欣賞起車外的景致。
過了一會兒我回過頭去，發現青年在翻看一本挺厚的書。
“你看的是什麼書？”我有點好奇的問他。
“關於物理學的。”隻得到一句簡單地回答，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書本。
“哦，有趣麼？”自從上教會中學那時候起，我就對書本一類的讀物充滿著興趣，不論是宗教書籍還是漢人的演義小說，都能讀得津津有味。但自然科學卻不在此列，雖然我十分想要掌握科學方麵的知識，可無奈自己的基礎太差了，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想從最基礎的學起。
“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知識了。”青年終於將視線從書本上轉移到我這裏，他推了推眼鏡框，略帶興奮地說道。
“是麼？都講些什麼？”我的興趣被他吊了起來。
“比如這天上的太陽是靠什麼在發出光和熱的？”青年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這個嘛……我猜太陽其實是個大煤球。”我略作思索後回道。
“噗~……！”對方聽完我的話後突然笑了以來，“太有趣了，假如太陽是個大煤球，那麼以它的質量像現在這樣發光的話隻夠燒5000年，可你有聽說過太陽變暗麼？”
“恩~讓我想想，似乎沒有，太陽存在的時間顯然要比5000年長得多，那也許是燒別的東西，比如石油。”我還是第一次認真思考這類遙遠的問題。
青年搖了搖頭道：“可以肯定，太陽不是靠化學反應發出能量的。”
“那它是靠什麼發光、發熱的？難道太陽是個大燈泡？”我的話又引發了他更持久的笑聲。
“不，不是燈泡，太陽可沒有連著電線。”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別打斷他說話，接著道：“太陽是靠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在發光的。”
“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是的，最強大的力量，宇宙中有兩種最基本的作用力，第一種作用力是我們直接能夠觀察到的，比如讓蘋果掉落到地上，讓長江流入進大海，讓地球圍繞著太陽運轉，這種宏觀的力就是引力。”他用手做了個下落的姿勢。
“這個我知道，書本上看過，牛頓的萬有引力。”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