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卡緬斯克地區煤礦發生了一起重大瓦斯爆炸事故,死傷工人達三百多人。可是隸屬西部石炭公司的礦方卻勾結官府隱瞞死亡人數,並且雇傭地痞打手,通過恐嚇威逼的手段,迫使礦工繼續在沒有安全保障的礦井中作業。對此,礦工委員會決定進行罷工,邊疆州委員會得知情況委派我前往該地區與當地工會建立聯係。
接到這一委派的時候,我正在塔什幹拜訪一位幾個月前從流放地潛回的朋友,當時已經3月末,氣候開始轉暖。從那裏乘火車前往卡緬斯克時我隻穿著一套單衣,可在目的地迎接我的卻是一股不期而遇的寒流。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給自己批上一條單薄的圍巾下定決心邁出卡緬斯克車站,作為一個毫無準備的外地人,孤立無助地在寒風刺骨的街道上走了二個小時。
雖然被凍得渾身發僵,我仍然堅持在心中默默地唱著《華沙革命歌》,努力忘卻難以忍受的寒冷,並告戒自己現在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對無產階級事業忠誠的考驗。
事後回想起來自己是如何在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找到與工會同誌聯絡的地點的,時常會感到不可思議。
當我敲開那扇房門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驚訝、焦慮中帶著關切神色的麵孔。
“姑娘你這樣會得病的。”屋子的主人在回過神來後一把將我拉進房門,當他轉身去關門的時候,我已經癱坐在地上。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身體虛弱的我被這個友善的男人細心照顧著,除此之外他還替我四處奔波去召集工會成員。他的名字叫伊瓦爾,當時是名工會積極分子,我們黨的同情者。是的,這個略帶靦腆的青年後來成為了我的丈夫,不過在當時我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打算,那時候隻想著盡快與工會幹部接觸,以便開展工作。
回憶起戰前歲月裏自己經曆的許多事情,那時候根本想像不到今天自己會坐在革命委員會的辦公室裏,為新政權的前途埋頭桌案。
該怎麼跟自己說呢?瓦莉婭,你這個丫頭片子也當了衙門裏的老爺麼?
從辦公座桌上睡眼惺忪地抬起頭,我使勁晃了晃腦袋,以便拋掉困意,“該死的!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同時也趕走了腦袋裏冒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
看著桌子上還沒有完成的報告,我拿起擱在旁邊煙鬥吸了一口,煙草起到了提神的效果。於是提筆在報告紙上繼續寫道:“我們和協約國軍隊戰鬥的時候不會指望協約國提供給我們糧草和彈藥,那麼我們有什麼理由在同資產階級戰鬥的時候,指望資產階級提供給我們糧草和彈藥呢?”
“在尋求與協約國達成停戰的同時,國內戰爭已經不可避,為了保衛工農政權,我們隻有盡一切力量去戰勝敵人的反撲。戰勝敵人贏得戰爭的前提條件在於擁有可靠的後方,可目前我們並沒有一個可靠的後方,我們隻控製著幾個分布於南北方的被敵人孤立並包圍的工業城市,在這些城市裏缺乏糧食和必要的工業原料,一切社會活動正在一步步走向窒息,敵人正妄圖用這種窒息來扼殺革命。
為了擺脫當前的困境,我們隻有通過政治、經濟、軍事的手段,才有可能全麵瓦解敵人對我們的圍困,這些手段包括建立必要的無產階級專政機關,組建工農武裝,並動員一切經濟資源來維持和擴充這支武裝力量。就目前階段而言,政治、軍事上的決策必須圍繞擺脫經濟困境的目標,這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麵。首先,打破敵人的圍困,將各個孤立的城市連接起來,構成完整的戰線。其次奪取資源產地,包括各種重要的工業原料和糧食出產地。與此同時,為了達成以上二個目的,我們要在敵人的後方特別是廣闊的農村組織和動員農民開展遊擊戰--關於這一點將是下個階段的重點,必須派最優秀的同誌去農村工作,隻有如此才能夠把農民爭取到工人階級這邊來。最後,還要通過各種軍隊委員會來爭取士兵,瓦解敵人的武裝。我們的黨一旦獲得最廣大的工人、農民和兵士的支持與同情,那麼它就將是不可戰勝的。”
“目前我們的一切計劃,隻能是基於我們所掌握的有限的經濟資源,因此必須盡快地征用所有的糧食和必要的工業物資,並製定出合理的配額標準。必須盡快動員所有人力,甚至包括動員那些資產階級和官僚、貴族分子,我們不能讓他們白白浪費糧食,必須使他們替我們勞動才能得食,哪怕用強製的手段去迫使他們完成規定的勞動定額。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還有額外的好處--能夠通過勞動來消耗這些人過剩的時間和精力,並將他們集中置於我們的監管下,防止他們串聯組織起來反對我們。
為了工農事業的勝利,我們的各個委員會必須成為堅強的戰鬥組織,我們所有的黨員必須勇敢地站出來,為一切受壓迫的人民的做出光榮的榜樣,高舉著紅旗,成為領導這支由億萬勞苦大眾所組成的大軍的先鋒隊。”
--在報告的結尾階段,我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