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舉動產生了戲劇性的效果,許多人忍不住捧腹。這令那位“革命者”十分尷尬,隻見他氣惱走下講台,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停在一旁的汽車裏,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汽車馬達響了起來。也許是天氣寒冷,也許是別的原因,聽著那發動機轟鳴了約有半分鍾,就是不見汽車挪動一寸。
車門被重新打開,胖子從裏麵氣呼呼地鑽出來,他來到車前,抬腿朝著發動機蓋惡狠狠地踹了一腳。這下汽車終於動了起來,不過卻把這位“革命者”蹭倒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笑得喘不過氣來。
“看來那家夥是個喜劇演員,或許適合當小醜。”莉薩在我身旁強忍著笑意,她剛一說完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每個人都有出醜的時候,但並非每個人都是小醜。”我微笑地看著莉薩,帶有歉意地說道:“你們漢人的先哲說過‘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這樣說起來不反省自己的人才會成為別人眼中的小醜。”
“瓦莉婭姐姐……”莉薩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不過最終也沒有說出口,由著我從她手中接過皮箱。
這一刻我已經想明白了,在這個要為勞苦大眾而鬥爭的時代裏,因為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去自尋煩惱實在是最愚蠢不過的,以後有的是生活,但不是現在,現在應該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去。
拋去毫無意義的煩惱和顧慮,我同莉薩一起踏上了前往東部的路程。
……
渾濁的江水被冰冷的鋼鐵從中間一分為二,在戰列巡洋艦那削尖的艦首二側激起一道道優美的弧形水花,白色的浪花拍擊著船舷,威武的戰艦就在這浪潮中劈波斬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淚……”楊波站立在艦橋信號平台的護欄邊,望著遠處浩蕩的江麵不禁吟起了《臨江仙》。
戰列巡洋艦編隊正駛向長江口,那裏片由三種色調構成的浩淼水麵已經呈現在艦首前方--黃色的長江、灰色的黃浦江在此彙入到碧波蕩漾的東海中。從上遊幾千公裏流淌而來裹挾著無數泥沙的江水幾乎承載著這個國家一半的曆史和生命,而此刻它正麵臨無比廣闊又充滿著未知的前景。
眼前的這一壯麗的景色如何不使人浮想聯翩?國家的前途是什麼?自己的前途又是什麼?
麵對的隻有這一望無際的東海……
就在前一天,兩廣督撫(相當於明代的總督)發電拒絕承認臨時政府和革命委員會,扣押了臨時政府派往廣東的代表,這一立場獲得了兩廣都指揮使司、廣東總兵和海軍上將的支持,他們手中掌握著為西南戰線而集結的軍隊、戰備物資,以及包括4艘新式戰列艦在內的整個南海艦隊。南方保皇派叛軍與西邊的露西亞幹涉軍呈遙相呼應之勢。
麵對這一突發局勢,臨時政府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直到昨天晚上才向艦隊發電,要求派遣4條戰列巡洋艦前出至舟山基地以應對可能北上的保皇派艦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社會民主黨左派組織的士兵委員會,他們在事發當天就動員水兵們完成了出擊準備,如果不是那樣,就是到現在艦艇也無法完成出航的準備工作。
想到此,在楊波的腦海中不由地對二個政權進行了一番對比,相對於光說不幹臨時政府,的他更欣賞行動派。
可另一方麵行動派的一些行動也無法令人接受。就拿眼下的平海號來說,由於原先的艦長和航海長被水兵委員會逮捕,作為槍炮官的自己現在被任命為艦長,這一方麵體現了士兵委員會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麵也說明經過激烈的鬥爭,艦隊中有經驗的軍官已經所剩無幾。因為自己並不精通航海導航業務,原先的副航海長升任航海長後,現在一個人要負擔原先三個人的工作,而身邊還多了一位監督的政治委員。
楊波這裏也有一位政治委員,就是他的老夥計西蒙諾夫。無論如何,當初得知這個消息時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手下最優秀的炮組長竟然早已是社會民主黨黨員,並且幾年來在艦上秘密發展起了擁有幾十人規模的基層組織,對於這些情況自己卻一直被蒙在鼓裏。
事後想想心裏多少有一些不快,可不快歸不快,迄今為止又有多少完全稱心如意的事情呢?西蒙諾夫至少不會對付自己,這已經是不壞的人事安排了。想到這裏楊波也釋然了,一切都聽天由命吧,希望局勢往好的一麵發展就是了……沒有人喜歡內戰,但願這隻是一次例行地出航……。
“報告,吳淞司令部急電。”通訊長的聲音打斷了楊波的思緒。
“念!”楊波轉過身來,立正後用手扶了下軍帽。
“南海艦隊‘昆侖’、‘天山’號二艘戰列艦於昨日夜間駛離湛江基地,目前去向不明,望我艦隊趕往福建沿海,嚴加戒備。”通訊長一口氣讀完了電報內容。
揚波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而後自己朝著艦橋羅經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