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一切都和1914年大不相同了,記得1914年的時候,人們還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戰爭勝利,而二年後從前線到後方,所有人都在詛咒戰爭。可以說這場戰爭真正地揭露了帝國主義的本質,教育了人民。
……
不期而至的敲門聲將我的思緒拉回到了車站旅館的房間內。
“是誰在外麵。”我大聲地問道,同時從澡盆裏站起來擦幹身子。
“是我,書記同誌,我能進來麼?”門外傳來莉薩那熟悉的聲音。
“好的,可以進來。但我有一個要求,你知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可以叫我瓦莉婭,但別叫我書記同誌。”我說著給自己披上浴巾,走去開門。
“剛洗完澡麼?”莉薩見我披著浴巾。
“不,應該說剛洗了一半,嗬嗬。”我笑著搬出椅子示意她就坐。
“那可打擾您了,書……”莉薩剛要開口,又突然止住了,她用手捂著嘴向我做了個鬼臉,“瓦莉婭同誌,你看這種習慣不是那麼好改掉的。”
“沒關係,我隻是說說而已,我想咱們之間沒必要那麼嚴肅。”我為自己和莉薩倒上二杯熱茶。
她坐到椅子上湣了口茶,表情有點憂傷。
“你說得對,確實是這樣,有時候在想要是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姐姐就好了,唉……可惜!”說到這裏莉薩歎了口氣。
“怎麼了?為什麼歎氣呀?說起來我還沒聽你講過家裏的情況,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跟姐姐說說吧。”放下茶杯,我麵帶微笑地看著莉薩。
“你真的想聽麼?”莉薩用她那雙閃爍著神秘的黑眼睛看著我。
“可以麼?”我用試探性地口吻征詢道。
“好吧,那就從我的外公說起。”她用手肘搭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換了個姿勢開始講述起來:“我的外公是個大資本家,他的家族在南洋經商到他那裏已經是第五代了,你可以想象這積累了多少財富和資本。”
“我知道你們漢人懂得經營和積攢的能力。”我點了點下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本來生意的範圍隻限於瓷器、茶葉、絲綢和香料的製運與經銷。可1883年中法戰爭爆發後,法國人沒收了家族在安南和高棉的產業,戰爭也導致了當地市場蕭條,這讓外公很失望,他帶著大部分資金回國,開始投資工業領域,從鍋爐廠開始,逐步發展到鋼鐵、機械、化工領域,現在我外公的家族是北方鋼鐵托拉斯的大股東之一,成了名副其實的軍火商,戰爭販子。”
“這麼說來你是個資產階級大小姐喏?”聽了這些敘述,我的態度開始轉變,語氣也不那麼客氣了,“做你的姐姐?我可不敢高攀哪!”
“你不明白,不是這樣的!”莉薩著急地試圖向我解釋。
“我不明白?哪你又明白些什麼?!”在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辯解後,我變得情緒低落,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普通人,這些無產階級的生活?我是說真正設身處地的懂得?”我皺著眉頭問道。
“請你聽我把話說完。”莉薩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探詢著我,委屈地懇求道。
“說吧!”我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
“其實我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在我出生之前母親就已經離開了她的家族,她在河北保定居住下來,當了一名小學教師,此後再也沒有回去過。”莉薩的眼睛濕潤起來,她緩了口氣:“小時侯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也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從來不提外公的事情。母親的工資很微薄,我們母女生活一直十分拮據。因為沒有父親,學校裏我總是被受欺負,在無數次的追問下母親將她藏在心中的秘密告訴了我……在她18歲的那年第一次走進外公開辦的工廠,目睹的是昏暗悶熱的車間,滿身油汙裹脅著汗水的工人,以及沉重的工件和凶狠的監工,這是與以往大小姐生活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工人們在這個充滿絕望的地方,每天即使工作十二小時,也隻能過著勉強糊口的生活。在那裏母親認識了我的父親,一個與她同齡的學徒工。”
“你父親?”我開始被莉薩講述的“故事”所吸引,見她停頓下來看著自己,我立刻臉紅了起來,為剛才的鹵莽而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