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習(2 / 2)

也許是因為融冰期已過,圖盧布倫特尼河的水流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湍急,我躺在木筏中央,視野中是蔚藍的天空,身旁是潺潺的流水,濃密而青翠的針葉林在河的二岸延伸著。

“廣闊的天空、自由……”我對著頭頂上的白雲喃喃自語,風兒撫過臉頰心情格外舒暢。

“自由得靠鬥爭才能取得,我們現在離自由還很遠。”弗拉基米爾對我說道。他站在木筏後邊握著一支類似槳的東西,他告訴我那叫櫓,是漢人用來劃船和控製航行的一種工具,它要比槳更省力。

“不過我們至少取得了進行鬥爭的自由。”我翻過身,匐在木筏上,抬起頭道。

“恩,我們是在昨天警察離開村子後啟程的,照目前這個速度,中午應該就能夠抵達河彎處,從那裏到列索西比斯爾克隻要四到五個小時的路程。”對於行程,瓦洛佳和我一樣表現得很樂觀。

輕鬆愉快的旅程並沒有維持多久,前麵的河道開始變得狹窄,隨之水流也湍急了起來,瓦洛佳抓緊手中的櫓小心翼翼地控製著方向。

“河彎處河道會變窄,你要小心點。”我努力使身體貼緊在木筏上,同時提醒瓦洛佳。

水流越來越急,直到這時我們才體會到了圖盧布倫特尼河--“湍流之河”的含義。

“哦,該死的!”瓦洛佳突然驚叫起來,他沮喪地拋掉手中隻剩下半截的櫓,顯然是被什麼東西撞斷了。

木筏在激流中失去了控製,開始被水流裹挾著打轉,

“這下該怎麼辦?!”我緊張地匐在木筏上麵,一隻手拉住瓦洛佳,避免他失去平衡掉進水裏。

“抓緊了瓦莉婭,抓緊原木。”瓦洛佳慌張地看著前方,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砰”的一聲,巨大的震動從身下傳來,木筏頃刻間就散架了。

我落到水裏,這時才看清河中央那塊讓我們遭難的岩石,它仍然紋絲不動地突起在急流中,仿佛是圖盧布倫特尼河對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嘲諷。

雖然河水不深,腳幾乎可以觸到水底,但是在湍急的水流中根本無法穩住身體。我在水裏掙紮著,河水一次又一次地灌進我的喉嚨和鼻腔裏。

“難道要死在這裏麼?”我被嗆得無法呼吸,雙手抓不到任何固定的東西,那種絕望的感覺又一次籠罩在心頭--那次在風雪中的可怕感受。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臂攔下了我的身體。是瓦洛佳!他右手夾著原木頂住岩石,左手摟著我,艱難地向河岸挪動著。

“瓦莉婭,你要堅持住,很快就到了。”瓦洛佳的聲音在耳旁回蕩,我感覺到了他手臂上傳來的力量--那是一種可靠的感覺。

渾身濕透的二個人躺在河邊的草叢裏,大口呼吸著空氣,對於死裏逃生的我們來說周圍一切都是寶貴的。

“怎麼辦?我們的行李完蛋了,就這樣渾身濕漉漉地走著去列索西比斯爾克麼?”我現在真的是連動都不想動一下,頭腦中滿是挫折感,隻能通過有氣無力地念叨幾句泄氣話來尋求發泄。

“瓦莉婭,情況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們已經到河彎附近了,這比預計的行程要早,所以時間上應該趕得及。路費我放在身邊,剛才檢查過沒有被衝掉,隻損失了衣服和食物,我們還可以到下遊去找找。”瓦洛佳對我說道,顯然這並不完全是安慰的話。

無論如何現在不是氣餒的時候,我明白這一點。

這種情況下我也沒精力在乎太多,手腳麻利地脫下外衣,倒出靴子裏的水。我看著一旁的瓦洛佳,皺起眉頭對他說道:“你能否轉過身去。”

“哦,抱歉瓦莉婭。”他紅著臉轉身走開了。

我開始脫掉內衣,用力把衣服中的水份擰出來,心裏祈禱著希望能夠快點變幹,畢竟自己還從來沒有在野外赤身裸體過,對我來說還是越早擺脫這種尷尬越好。

衣服和褲子仍然是濕的,靴子裏麵更不可能幹透,但是時間緊迫的我們隻能穿著這些上路。在下一道河灣的地方瓦洛佳發現了一隻散落的包裹,放在裏麵的列巴已經被水泡爛,隻剩下一罐果醬和我裝進玻璃瓶裏的醃肉--還好瓶子沒碎。

“這就是我們僅剩的食物了。”望著瓶子裏不多的奄肉,我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無奈。

“總比沒有好,熬過今天我們就能到列索西比斯爾克,最晚明天早上一定能夠到那兒。”看來瓦洛佳在這種時候總能表現得比我更樂觀些。

也許是樂觀可以轉化為力量,到傍晚的時候一路上沒有停歇的我們終於走出了森林邊緣地帶,列索西比斯爾克的燈火漸漸出現在了遠方的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