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道士看那屍體雙腳斷裂處流出的血,已經發黑,皮肉也有變異。便知不對勁。他正要揭開裹屍布,突然屍體的手往上一抬。他駭的倒退一步,汗也掉了下來,定睛再看,屍體的手哪有抬起來。可剛才明明——鄭道士覺著玄了,難道真的屍變?遇上這樣的情況,惟有滅屍,怨死者沒有了寄附之身,就不能作祟。
眾人都默默望著鄭道士和那具屍體,心中雖懼怕,但是有鄭道士在,還有這麼多人,因此每個人還是鼓足了勇氣,緊緊盯著。
“鄭家兄弟,到底怎麼回事?”吳長發走上來問道。
鄭道士籲出口氣,冷冷地說:“讓人將屍體火焚了,不然足村不會平安。”
“火焚?”吳長發些許驚訝。
站在不遠的連小莓聽到鄭道士的話,也很驚訝。足村人全是土葬,人活一世,在生有一口氣,死了,隻求一具軀體。從風俗上講,足村人打心裏不接受烈火焚身的火葬。
吳長發無其他辦法,他隻是個村長,對活人負責,死人的門門道道隻有聽鄭道士的,於是當即讓人拿來柴火,桐油等,打算燒掉屍體。
“你們不能燒了土溜啊……”土溜的嬸娘跑來,想要衝上去阻攔。
鄭道士揮揮手,便有人上來拉住了她,鄭道士淡淡道:“土溜屍體都那樣了,燒掉了反而是對他有利,你難道想怨死者害死其他人?”
土溜的嬸娘也許是累了,也許覺著鄭道士有理,就沒有衝上去了,隻是看著那即將要焚燒的屍體流淚。
其他足村人默默無語,心頭知道土溜一個單身漢,幾乎無親無靠,燒掉了也不可惜。不過他們都身為足村人,想想仍舊叫人不忍目睹。
黃雲實在看不下去,站出來說道:“鄭伯,我知道你們足村是不興火葬的,既然不興,這位大嬸又不願意,可以不火葬嗎,就這麼土葬了,難道還會有事?”
鄭道士轉眼過來望了望黃雲,“年輕人,你是外來者,最好規矩點,不要摻言,否則禍事就會降臨到你頭上。”
“鄭伯……”
連小莓忙上前拉了拉黃雲,對他搖了搖頭。
鄭道士狠狠瞪了黃雲一眼,又朝連小莓看來。雖沒說話,連小莓已感到那眼神中的嚴厲和警告。
“走吧,我們先回去。”連小莓現在哪有心情觀看一具屍體被活活焚燒掉,盡管那具屍體已經不會感到任何痛苦了。
他們走出沒多遠,便聽到身後“轟轟”的火苗竄的老高,巨大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不時拌著劈啪的聲響,不知是木柴還是屍體所發出來的。聽的人耳朵刺癢,心裏不禁顫栗。
鄭大通和吳飛也跟著連小莓返回了足村。四人一前一後行走著,都不語,與火光,死人逐漸拉遠了距離。在連小莓心中,祈求拉遠的是厄運,然而她知道誰也無法阻止厄運的到來。
平房裏亮著橘黃的燈光,連小莓一看到那燈光,一股溫暖便充溢心間。
四人剛走到地壩上,黑鍋巴就蹭蹭地跑來了,圍繞著連小莓旋圈,嘴裏嗚嗚的,還警惕的拿眼瞪著另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