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臉上的屍斑慢慢變的稀爛,形成一股股黑紅的泥水,往下流淌,眼睛變成兩個黑窟洞,不斷有黑紅的水淌出,不一會,一具白生生的屍骨便裸露而出,腥臭的氣息瞬間彌漫。
連小莓“哇”地嘔吐,驚恐的連連後退。
……
“小莓,小莓……”黃雲抓著連小莓,搖著她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連小莓才睜開眼睛,身子一軟就要坐下地,黃雲趕忙扶住她,讓她坐到路旁的一塊石頭上。然後給她捶了捶後背。
緩和過來後,連小莓感覺到熟悉的手溫,確定他就是黃雲後,撲到了他懷裏,“黃雲真的是你……”
“是我,小莓,你怎麼一個人走了,還來了這裏?”黃雲撫著她的頭發,輕聲問道。
“我……”連小莓鬆開黃雲,慢慢站起來,看了下四周,他們正站在出村的山道上,路旁盡是稀疏的野草,在正前方遠處有一星豆火,那正是放在土溜屍身下的長明燈。
“我怎麼會在這裏?”連小莓摸不著頭腦,她不是在足村的墳嶺崗嗎,還看見了丸子,丸子腐爛的樣子好恐怖……想想都不禁令她身體一陣發抖。
“小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黃雲一把摟著連小莓,給她信心和勇氣。
他是眼看著小莓走出足場的,他以為小莓要上廁所,可片刻之後他就否定了,因為小莓離開時的神情好像很迷茫。他一路尾隨,卻還是跟丟了。他不放心,就四處尋找,遠遠的,他看見小莓站立在一墳堆前,自語著什麼。他就跑了上來,然而剛跑到墳堆前,小莓又不知去了哪裏。最後找到她時,她直直地立在路旁,木呆呆的,就跟那木偶的五柱石神一般。
“我可能遇到引魂童子了?”連小莓想了想,無力地說道。
黃雲驚異地望著她,以為她犯糊塗了,什麼引魂童子?他聞所未聞。
連小莓自顧講道:“在足村曆來就有引魂童子一說,打小大人們就對我們說,若是看到不男不女的小孩,你千萬別跟著他去,不然你就再也回不來。我們小孩既好奇又害怕,就問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孩是誰,為什麼跟著他就回不來?大人們就一本正經告訴我們,那是引魂童子。”
“引魂童子?”黃雲實在不敢相信,對於民間流傳的鬼神的東西,他向來敬重,與其說是敬重鬼神,倒不如說他是敬重民間鬼神文化。然而這世上本由事實組成啊。
連小莓咬著牙,再次站起來,“我也不信這些的。但我親眼看到了丸子……”便講了事情的經過。
黃雲麵對深愛的女友的述說,無話可說,盡管他嚴重質疑,不過從小莓莫名其妙的離開足場,一個人到這裏,他也感覺事情的蹊蹺。
“小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現在我們先不管什麼引魂童子,我們趕緊回去,免得伯父伯母擔心。”黃雲不願小莓在這事上多想,暫且相信下來。
連小莓覺得他說的有理,正打算往回走,卻忽然看到遠處那盞長明燈旁邊有個東西動了動,她一把拉著黃雲,手往前指了指。黃雲正眼去瞧,心中陡然涼了涼。
一隻黑雞公站在長明燈那裏?!
鄭道士做道場法事的黑雞公飛跑了,眾人都沒有捉到,原來那隻黑雞公跑到了這裏。想想,都叫人不可思議。
連小莓和黃雲都沒說話,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上前瞧一瞧。於是二人轉向朝那隻黑雞公走去。而那隻黑雞公絲毫不察覺有人在向它靠近。
二人慢慢走向那隻黑雞公,借著那盞長明燈的光,看到那隻黑雞公正低頭,將腦袋伸向長明燈碗裏,那張嘴浸在碗中,居然在喝著碗裏的油?每喝一口,黑雞公就會警覺地抬起腦袋,左右晃晃,然後又伸出嘴去喝油。
連小莓和黃雲哪見過雞公喝油,那碗油非是采菜油,而是桐油,根本無法食用,而且桐油在足村原與厄運,死亡,邪氣,不祥聯係在一起的。黑雞公喝桐油,是奇聞,是荒謬,更是不吉利。
種種因素,令兩個靠近黑雞公的人,心裏麵都平添了幾分沉鬱和怪異。
兩人走得近了,那隻黑雞公仍未察覺,可能是黑雞公根本就不懼怕人呢,也未可知。
一盞長明燈,一碗桐油,一隻黑色雞公,加上那幾條板凳上裹著的一具死屍,給這夜增添了詭異的氛圍。在這山村的荒野山道上,兩個生人竟靠近那具死屍,如果不是特別大膽,就是特別好奇。
連小莓揪緊著心,拉著黃雲的胳膊,一步步靠近那隻雞公,她有種預感,黑雞公絕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裏來喝桐油。
黑雞公仍舊喝著桐油,長明燈因少了桐油,燈火就一眨一眨的,板凳之上裹著的死屍黑黝黝的,好像一段陳腐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