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背頭被馬經夫的氣勢所征服還是怕引起眾怒,總之,他瞥了一眼已經頭破血流還在廝打的禿子三人,隨後看著馬經夫說道:“好,你們兩家的事兒你們自己解決,我們走。老弟,咱哥兒倆把他們分開如何?”
馬經夫讚賞地對大背頭點了點頭。
建國一聽大背頭要走有些慌了,連忙開口喊道:“王叔!”
大背頭連理都沒理轉身要去拉架,這時張學武殺氣騰騰地跑過來。
建國看見父親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地嚷道:“王叔,我爸來了!”
大背頭聽說張學武來了隻好止住腳步靜觀事態發展。
“奶奶個熊的,想欺侮我?哼,沒門兒!打,給我往死裏打,打死算我的!”說話間尚不知道己方處於下風的張學武氣勢洶洶地奔到麵前。
建國在父親的叫罵聲中抽出鐵錘對準馬經夫的腦袋就打,還沒等錘子落下卻被早有防備的馬經夫飛起一腳踢在手腕上。緊接著馬經夫一記拐肘狠狠砸中建國的胸口,隨著慘叫聲滿嘴噴血的建國軟綿綿地癱在地上。
看熱鬧的鄰居見馬經夫出手如電一下子都來了精神,這些人故意邊往後退邊起哄似的把大背頭擋在人群外,大背頭苦笑著搖了搖頭。
張學武還沒反應過來馬經夫已一個箭步躥上來。馬經夫一掌狠狠地砍在張學武耳根上,張學武兩眼一閉一聲不響地向後倒去……
不知何時禿子等人已停止打鬥。禿子邊揉被打得發青的眼眶邊訕訕地和大背頭在人群外說著什麼,隨後他倆趁沒人注意騎上自行車溜了。
“姓張的,你的威風哪兒去了?你說我家和你有什麼仇?老林家和你有什麼仇?老仲家和你又有什麼仇?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生,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下不可。”馬經夫邊說邊用腳狠狠地踢打張學武。
張學武的七竅都淌出血來,這個一度八麵威風的造反派有氣無力地哀求道:“我是畜生,我確實對不起你們,就饒了我吧!其實我早就知錯了……”
圍觀的鄰居們紛紛出言譴責著張學武的惡劣行經,不少人往他身上吐唾沫,有兩個愛湊熱鬧的半大小子解開褲子往張學武臉上撒尿……
“想不到小夫的把手這麼厲害。可不是咋的,依我看就算是老張家爺兒倆再加上那個大背頭和禿子一塊上也未必是小夫的對手。哎,聽說教小夫練武的師傅原來是康德的保鏢。啊——怪不得小夫的身手這麼厲害,弄了半天他師傅有這麼大來頭。嗯,這小夥子起早貪黑地練功可真沒白練。小夥子?小夫就是個兒大再加上長得魁梧,其實他才十四周歲。哎呀,聽你的意思小夫就是四肢發達而頭腦簡單唄?哼,那你可真說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據我所知這小夥子古今中外的書可看老鼻子了。啊,小夫還愛看書,這我可真不知道。何止是愛看書啊,你沒看他天生就是富貴相嘛!沒錯,別看這小夥子歲數不大但為人處世非常仁義。這小夥子是生不逢時,要是……”馬經夫回家後鄰居們仍然站在胡同裏發表著各自的看法。
馬經夫坐在椅子上看著炕桌上那滿滿一大碗鹹鴨蛋沉思:從不與人過多來往的郭叔說他家今天殺雞非讓我晚上去吃飯不可,一向小摳的林奶打發林娘送來十個鴨蛋,就連方才去廁所碰到的鄰居也比以往見麵熱情得多,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打了張家父子的緣故?那些曾經受過張學武迫害的人為此高興可以理解,但那些跟老張家無冤無仇的人是為了什麼呢?大家夥兒是因我的身手不錯而恭維我還是我做了大家想幹而不敢幹的事兒?對了,莫非在他們眼裏我是除暴安良的江湖好漢?按道理來講無論如何打人也是不對的,可這件事兒卻使我贏得大家的尊重。本以為事情發生後會受到責罰,想不到不但媽媽沒過多責備我,甚至連派出所的警察知道這件事兒都不管。對了,我好像聽誰說過“毛主席說‘好人打壞人活該’。”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年方十四的馬經夫對大人們在這件事兒上的態度感到困惑不解,最終,他認為必要時隻有使用武力才可以解決問題。
在那是非顛倒的年代人們分辨不出什麼是對錯,何況馬經夫還是一個充滿野性的半大孩子。如果整個社會不能盡快恢複正常秩序,像馬經夫這種尚不能正確明辨是非的青少年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至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