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簽吧,不想快點幫你爸媽還清債嗎?”
從位於高樓之上的觀光餐廳看出去,閃爍迷離的夜景盡收眼底。我從沒想過,原來G市的夜晚這樣漂亮,湮沒在燈海之中。
但現在的我無心欣賞,玻璃上映出貴婦人的模樣,也映出她滿臉的不屑與不耐。
懷著遠比十二分更沉重的心情,接過貴婦人丟在明亮得可以反射出我猶豫的眼神的桌子上的協議,在乙方的空白處顫抖著寫下我的名字,似乎用盡畢生力氣。
我曾無數次寫過自己的名字,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看不到未來。
“協議生效,明天查查賬戶吧。”
貴婦人收好協議,似乎片刻不想多留。
我長舒一口氣,轉頭望向玻璃窗外。萬家燈火幾家愁?玻璃中的自己臉上淌下兩行清淚。
終於,敲下最後一個句號,今天的功課算是完成了。
我取下眼鏡,伸了伸微微酸痛的胳膊。
剛好淩晨兩點。
我將稿件用郵箱發給編輯,關了電腦,熄了台燈,轉身走向身後的大床。掀開被子,陷進柔軟的床中。
一個熟睡的身影貼了過來,長長的手臂搭了過來,攬著我,口中不知說著什麼,大約是做了個好夢吧。
我,顧小南,22歲,已婚。
第一次見到方辰桓,是在黃浦江邊,長江入海前最後一條支流。
雪花飄轉,落在打著小小漩渦的江麵,融入不見。方辰桓站在江邊,望著江心,不知道在看什麼。袖長的身材似是一副天然衣架,不看臉也是個背影殺手,更何況他的側臉輪廓鮮明,正麵想必也不會難看到哪裏去。
媽媽是本土的上海姑娘,但因為種種原因,過早離開故土,順著改革春風南下,終究在一個一年隻有夏秋的城市定居。
這次來上海,正是媽媽有事要處理,順便帶我來上海走一趟。
媽媽給了我一張交通卡便不再搭理我,她相信我的能力不會找不到我們落腳的賓館。我揣著公交卡,第一個想來的地方就是上海引以為傲的名牌之一,外灘。
遇見方辰桓,或許是意外,或許是命運安排。
早就聽說上海俊男美女很是養眼,當我看到站在江畔的方辰桓時,心裏激動地萬千草泥馬奔騰,但處於女孩的矜持,我還是告訴自己,放寬心,帥哥美女跟你都是無緣的,還是收心好好玩兒吧。
但我沒想到,方辰桓會主動來跟我打招呼,在我搜羅著積雪揉了一個拳頭大的雪球時。
聽說,上帝關了一扇門的同時會打開一扇窗。那麼,開了一扇門的同時會不會也關上一扇窗呢?
方辰桓一開口,我便思索了這個問題。
方辰桓的智商並不符合他的年齡,換句話說,方辰桓智力上有缺陷。
萬家燈火,誰又知道誰的家事,誰又明白誰的苦衷?
我心裏是開心的,因為一個帥哥站在我身邊,看著我,玩著雪,享受著下雪天的快樂。
後來我在想,遇見方辰桓,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