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最後,我心頭一顫,忽然想起在港城,給夏雪逸的媽媽誠懇地鞠下躬那一幕。
那時候,我是多麼低賤啊。
卑微到塵埃裏。
卻沒有開出花來。
其實沒有人是決計不可以伏低做小的,隻是沒有遇見讓你伏低做小的人出現。
我此刻恰好就完全地詮釋了這一個觀點。
可憐的萬國正!
“阿雪,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萬國正捏緊拳頭,向我保證。
我卻搖頭:“其實,我剛剛吃飯的時候已經很委屈了,但是因為我想過這是最後一次,所以我可以忍受。
對不起,國正,我覺得我還是不能接受你。”
說完,我轉身就走。
萬國正在我後麵聲嘶力竭地喊:“阿雪,你相信我。”
我卻走得毅然決然。
忽然猛地一個趔趄,我的腰被人死死地摟住。
萬國正從後麵抱住我,呼吸噴薄在我耳畔,他的聲音沙啞,還帶了一絲哽咽:“別離開我,阿雪。”
我慢慢將他的手臂拉扯開,緩緩轉過身,一字一頓地認真說:“不。”
我必須離開你。
因為——
“阿雪!你騙我!你根本就不是因為我家庭,我父母離開我!
你是還想著他!
你到現在還想著他!
即便你跟我走在街上你也還是在想念他!
我們換一百個國家,你的心也還是在他身上!
他是個混蛋,你為什麼要想他?
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他生氣地質問,我看見他眼角已經濕潤。
伸手,慢慢細致地揩去他眼角的眼淚,聲音輕下來,像軟綿綿的雲朵:“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是的。
當我在首爾的大街上蹲下哭起來的時候,我已經發誓,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他了。
絕度絕對不會原諒他。
一輩子。
他拉住我的手,貼在他臉頰上,依舊眼神誠摯而執拗:“你忘了他吧,忘了他,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在他熱切的目光,冷漠的搖頭:“不,不忘,我恨他,所以,我一輩子都要記著他。”
一瞬間,他眼底的夕陽落下,死寂黯淡一片。
我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因為我又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萬國正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
甚至,他沒有任何目的地對我好。
哪怕知道我跟夏雪逸已經訂婚了,他還是對我那麼好。
連占有欲都沒有,隻希望我幸福。
我卻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貿貿然答應他。
又在這個夏日,無情地傷害了他。
我躺在家裏,空調開到十四度,光線寂滅,像是躺在寒夜,又黑又冷,凍得發抖。
良久,忽然手機響了。
我摸索著,撿過手機,看也不看就接:“喂。”
電話那頭,葉崢犯賤的聲音響起:“怎嘛?回來了?這麼快,哪有人暑假隻玩一個星期的,剩下一個多月怎麼辦?”
我煩躁不已,想掛電話,又怕他奪命連環call。
“別唧唧歪歪的,有事情直接說吧。”
說完,我牙關打了個冷顫。
他好奇:“你很冷?”
我吸了下鼻子,快感冒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