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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迷霧
不管外貌如何改變,那家夥的眼神一直令自己不寒而栗,多少年都沒有改變。
他盤坐在遠處大樹之上,一頭銀白色長發飛揚起來,一輪紅月恰好在他身後,將他的銀白發染出一抹詭異的血紅。
他的目光專注著紅月,應該是剛剛將行屍們的怨氣和陰氣吸附過去,正在凝聚和轉化為自身的力量,因此沒有開始對白月他們發起進攻。
白月放下靈異照相機,怕他猛地轉過頭來,血紅色的眼睛望向自己,會觸動自己快要遺忘的那種驚恐感。
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第一次和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那家夥甚至連人形都沒有,可是依然成功從鍾馗大師的封印鎖裏。那時候,他所有邪惡的力量都透過那雙眼睛流露出來,和那雙眼睛對視得久一點,仿佛心神都要被控製了。
那時候,白月還是依偎在鍾馗身邊的新手,連除靈實習生都算不上,對那家夥充滿了恐懼,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更是在她心底留下很深陰影。過了那麼多年,不斷更換寄宿的身體,本體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甚至連鍾馗天師最初造出自己的形態是如何的,白月都記不起來,唯一卻還記得那雙眼睛。
如果不讓這雙眼睛消失,白月內心的恐懼永遠不會消失,這大概就是鍾馗天師對她所說的“執念”,正是這份執念維持她的心神,令她在鍾馗天師靈力失效後還能繼續保持不滅。
一旦這份執念放下了,消散了,自己的心神也許會隨之破滅,再也無法寄宿到任何身體裏麵。
即使現在已經有了些不舍,對人世間有了一份依戀,白月還是明白宿命的道理。
沒錯,這就是她的宿命,消滅那家夥,哪怕要和他同歸於盡。
她和那家夥的命運之戰,應該是他們兩個非人怪物的事情。最大聲地否定自己和那家夥是同類,不過是心虛的表現。自己和那家夥,本來就是同類,他在世間徘徊了多少年歲,自己就不斷更換寄宿身體追逐了他多少年。
他是不該出現在世上的怪物,自己也一樣。
白月下定決心,深呼吸口氣,把自己的作戰決定告訴靜夜、康如音和林嘉煦。
“你們留在淨化球裏麵,我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漫長的時光裏,白月不斷追尋,隻為了消滅這個家夥和他的血月力量,維持世間的陰陽平衡,白月知道,這就是她被創造出來的最大意義。
她是不是曾經為人,為什麼變成沒有軀殼的靈宿,隻能通過寄宿他人身體存在這個世界和使用靈力,這些問題一直暗藏在白月心中,但她沒有介意和追究過,也沒有向最初教給她靈術的鍾馗求答案。
有時候仔細看看,不禁暗自感慨,靜夜不愧是鍾馗後代,時隔多代,卻依稀能從靜夜身上看到鍾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