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兒子親手殺死,兒子還身犯重罪,想到兒子將失去多年來打拚的地位和名譽,老人家才會變成哭鬼,夜夜鬼泣吧?
白月自以為看透陰靈的所有心思,不料這番推測卻被老人家否定了:“不,我夜夜在此哭泣,是覺得傷心。那孩子早就患上胃癌,已經是中期,他把檢查報告藏起來,以為我老年癡呆症,不懂。他長期酗酒抽煙,作息不規律,生病了都沒人照顧,我一想到這種種,就心疼兒子,忍不住哭泣。”
父母對子女的愛,原來能夠那麼無私那麼偉大?白月無法體會,因為她早已失去最初的記憶,或者說她還擁有自己本體時的人生記憶。她擁有的記憶,是從寄宿在別人體內開始,時間太久,她也會遺忘一些早期寄宿時的事情。
有一天,她是不是也會忘記靜夜,忘記他們現在共同度過的時光,一起冒險除靈,一起享用美食,互相吐槽的樂趣,彼此碰觸的手溫。
“您心中有情,但是生死已成定數,塵歸塵土歸土,您非池中物,應入輪回道。去吧,安心去吧。”白月輕聲念著,用食指輕輕一沾淨化之淚,在符紙上急速描畫,撒入池中。
符紙漸漸融入水中,僅剩淨化之淚寫的字跡浮現於水麵,瞬間卻又在陽光下化成一道白光,一閃而過。
池麵平靜了,鬼泣消失了,留在人們心中的愛與恨卻從未消失。
被逮捕的胡誌剛交代了犯罪事實,他悔恨不已,談起被他錯手殺害的老父親,愧疚難當。原來,父親為他做的熱氣騰騰的蔬菜海鮮粥,他很喜歡,隻是已經不懂得真誠坦露心意。
“我早就發現父親沒有患上老年癡呆症,老年癡呆症病人怎麼可能記得,我吃蔬菜海鮮粥絕對不能放蔥花?怎麼記得我喜歡偏鹹的口味?是我對不起他老人家,我,也好,你們判我死刑吧,讓我早點去向他老人家認錯。”
白月安靜地吃著薯片,聽靜夜轉述胡誌剛接受康如音采訪時的肺腑之言。
“你有沒有認真聽完說話?還有,你不是說薯片是垃圾食品,不吃嗎?”靜夜把白月手裏的薯片搶過去,試了一口,居然還是麻辣味的,忙吐著舌頭,把薯片還給她。
白月微微一笑,又往嘴裏塞了一塊沾滿辣椒粉的薯片,“咯嘣咯嘣”脆地咀嚼,語音不清:“這素孫妙推薦的,很好次。”
“哦?孫妙?那個整天在家淘寶的宅女吧?說起來,我才是這個小區的住戶,你是來蹭住的,怎麼反而你跟鄰居們打成一片,還加入了業主群,整天代表我發言?”靜夜不滿地提出抗議。
這次鬼泣事件,白月和孫妙倒是成了互相交流八卦的好朋友。
至於孫妙為什麼會聽到鬼泣,她那天打開窗戶透透氣,偶然看到胡誌剛在水池旁鬼鬼祟祟,很害怕的樣子,而池麵水波紊亂。也就是說,孫妙是老人家溺死時的目擊者,因此能聽到鬼泣聲。
劉風笛勾引胡誌剛的妻子,間接導致他們夫妻發生劇烈吵鬧爭執,即使沒有觸犯法律,無法對他進行法律製裁,但是他將永遠受到良心的責備,將永遠對鬼泣懷著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