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純白色詛咒
晨光完全驅散夜色,靜夜睜開閉合了短短幾小時的眼睛。
按下鬧鍾,轉頭望向桌麵的月曆——今天也是到醫院兼職的日子。
白月擅自搬進這個家已有好幾天,讓她使用母親生前的房間,她卻常常蜷縮在客廳沙發。
今天大概也會全日製霸占客廳的沙發吧?
不出所料,走出房門,就看到抱著不知從哪裏買來的綠色蟲子形狀長條形抱枕的白月,縮著腦袋窩在柔軟的沙發裏睡的很香。
靜夜盡量輕手輕腳,將準備好的食物放進冰箱保存,在客廳桌子上留了紙條,才收拾東西出門。
待到小心鎖好門,靜夜才意識到自己太照顧這個依舊充滿謎團的可疑少女。暫且不說她的真實身份,是否真的跟父親相識,就說她淨化怨靈的時候要用自己的血這點,已足夠糟糕。
留下她,自己身上的血液岌岌可危,指不定哪天夢中就被抽光了血。
想到這種可能性,靜夜全身一抖,險些碰倒病人的水瓶。
午後的陽光從窗口直射進來,落在純白色的地板、牆壁、天花板、病床上,整間病房裏泛著迷幻的白光。
閃爍不定的光影中,一襲長長的白色裙擺從病房門口飄過。
“怎麼了,小鍾?對那位女醫生有意思?”離靜夜最近的病人,笑容意味深長地推了推望著病房門口發呆的靜夜。
原來是女醫生的白色大褂長擺飄飄。
靜夜舒緩口氣,向熱心想做媒的病人澄清“沒有那種事”,重新集中精神為病人們整理物品。
病人們似乎對其他事情更感興趣,沒有像往常般纏住靜夜繼續這種八卦話題。
“剛才說到哪了?”見靜夜轉身去做事,病人也扭頭去投入討論中。
“喜事變喪事的情況,很少有吧?畢竟辦喜事的時候,運勢高,髒東西應該沒辦法靠近。”說話的中年婦人,刻意擺出一副自己對這些事挺有研究的專家架勢。
另一名中年男人聽完,連連點頭附和道:“聽說是深夜裏出的事,證明挑了吉時才出發的,本該順利啊……”
關於新婚出意外的話題?靜夜從旁聽得,不禁豎起耳朵細細聆聽,心裏暗暗猜測是不是討論昨夜被白月淨化的那宗意外事故。
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婆婆,嘴唇也像用針線縫起來的樣子,皺巴巴擰在一起。聽了大家的意見後,她沉緩地搖頭否定,用不明朗的聲音的告訴好奇的病人們:“可是,新娘子穿了白色的婚紗,此是大忌。”
穿白色婚紗的新娘?靜夜幾乎喊出聲音來,看來說的是昨夜在十字路口發生的慘事——自己親眼目睹的那起事故。
“好好的漂亮新娘子,斷手斷腳,死得那麼慘,難怪新郎變成那樣。”那位極其八卦的病人終於找到發言的機會,得意地告訴大家,“我剛才偷偷溜過去,看到新郎本人了,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白白淨淨,住高級的特殊病房。不過也應該讓他單獨住,看起來發瘋了。”
就如管家老劉所說,高正風對許恬一往情深,受到極大打擊。靜夜原以為高正風頂多大哭幾天,自我封閉一段日子。若真的因此發了瘋,未免太可憐了。
利用休息時間,靜夜打聽了高正風病房號,懷著複雜的心情去探視情況。
許恬出事的時候,自己是距離她最近的人。如果早點發現事故,要是跑得快些,說不定能夠及時將許恬拉出大馬路,避免她被二次碾壓。
“高正風剛剛注射鎮定劑,總算安定下來。你從門外看看就行,別進去打擾。高家的人多番吩咐,不準外人進入他們寶貝兒子的病房。”護士小姐有些為難地皺了眉,告知靜夜可以趁高家夫婦和主治醫生商議治療方案的空檔,從門外探望一下。
不愧是特殊照顧的病房,為了避免高正風受到驚擾和影響,他的病房被安排在走廊盡頭拐角處。
一個白色的影子忽閃而過,靜夜揉了揉眼睛,這次不是眼花,也不是看到了穿白大褂的女醫生!那個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飄進了高正風所在的病房!
靜夜想盡快跑過去確認白影的身份,無奈地麵白磚光滑,新洗的白鞋鞋底也順滑,不小心就會摔倒。著急地邁開大步,靠近高正風病房時,迫不及待地伸手推開房門。
身穿白色新郎禮服的年輕男子,哭喪著臉,將手中閃爍寒光的水果刀指向病床上的高正風:“我要為小恬報仇!肯定是他害死小恬的!”
呆站在病房門口的靜夜一頭霧水,沒時間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眼睛緊盯著那把在高正風熟睡的臉上晃來晃去的刀子,輕聲勸說:“昨夜我正巧在事發現場附近便利店打工,親眼見到許恬是車禍而死,高正風是後來才趕到的。”
穿白色禮服的男子竟沒有一絲動搖,冷笑一聲,堅持道:“是高正風,絕對是他。小恬昨晚根本不可能走那條路。因為,她昨晚要嫁的人,並不是高正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