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碧色,秋陽漸涼,雁字回首。
梧桐落葉翩飛,從青灰色的屋簷上隨著高高翹起的邸吻緩緩滑落。
正陽大街口。
人流熙熙攘攘,馬蹄車聲不斷。
街道兩邊,黑底紅字的酒旗迎風飄飄,獵獵作響。竹竿搭建的茶館,清香撲鼻,往來之人,不絕如縷。
趕馬小販,商賈之徒,雲集於此。
吆喝買賣之聲片刻也不停止,此起彼伏,人潮湧動之間,摩肩接踵。
然而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也有不和時宜的一幕。
一角偏僻的陰影處。
一微胖中年婦人身著淡褐色單襦,站在陰影外邊,滴溜著眼珠子,極力的四處張望,她頭上挽著一個深赭色包髻,高高的安置在腦後。
不斷的踱步著,左顧右朌,神情略帶焦急。
而在她的身後,則是淩淩散散的跪著一些年歲不大的女童,她們絲發淩亂,衣裳也是襤褸不堪。
麵色蒼白,嘴角紅腫幹裂,眼神呆滯的盯著膝蓋下麵的石板磚頭。
手腕上無不是牢牢係著土黃色的稻草繩,勒得膚上紅痕頗深。
如果不是偶爾微微起伏的胸口,竟然就似死人一般。
唯一引人注意的或許就是這些人當中有一個略顯高出其他人一頭的一個纖細身姿。
“各位大爺,走過的可要停下看看啊!我劉婆子的這批貨色絕對是有保障的!”
踱步的婦人眼見有人途徑,立刻上前一大步,急忙開口。
隨著那劉婆子話語的落下,到真是有三三兩兩的人半信半疑的接近了。
“我說劉婆子,上次徐家買回的丫頭可是個啞巴,怎的不是您老人家精心挑選的!”
這話一說,原本聚集的幾人立刻一哄而散。
那婆子氣得啐了一口,盯著說話的那人,惡恨恨道“我當是哪個,莫非城東的人家都被你王二剃光了頭,沒得又來城西攪亂!”
“我王二雖是剃頭匠可也是個正經行當,你劉婆子整天幹著販賣人口的缺德事,就不怕衙門的官差來抓你?”一個著粗布長衫,內襯深色麻衣的圓臉男子笑道。
“我呸,現如今天高皇帝老子遠的,這衙門做給誰看!婆子我勸你最好不要在這裏礙事,壞了我賺錢的好事,我看衙門到是要抓誰!”
名喚王二的剃頭匠微微搖頭,這如今的大齊真是時局混亂,眼看著平平靜靜,誰知道哪天就來個天翻地覆!
原來官衙還管管這人口販賣的事情,現如今這些牙婆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了。
跪在地上的那個瘦削身影,此時正凝神傾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她全身隻有一件破舊的粗麻,腳上的草鞋早就因為長途的跋涉而磨損,露出了帶血的白皙腳趾。
麵容被披散的長發遮住,眼眸低垂,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投出細密的剪影倒映在蒼白的臉上,遮蓋了眼裏閃過的一絲流光。
幹裂的嘴唇微微抿起,眉心攏起,腦子裏卻在不斷分析眼前的情況。
“劉婆子,就算她們是被父母賣出,但是好歹也是不大的孩子。”王二目光憐惜的看了一眼婆子背後,隻能象征性的開口。
世道多變,現如今能有一口飯吃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隻能聽天由命!
“怎麼著!你可憐他們?”劉婆子斜瞥了一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