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到家門口,就見大門樓上方掛好了大紅大紅的綢子,中間還打了個大大的花結,院子裏早早支起來大棚,就為了今天舉辦辦滿月酒。
酒席好幾桌,並排擺開,一直延伸到大街上。街頭的邊上,擺著一張桌子,鋪著大紅紙,桌前坐著臨時禮賓官,每個親戚,本家到了,先去把賀禮放桌上,然後報上姓名。
禮賓官用毛筆記在大紅的禮單上記錄,嘴裏大聲唱道:
“馬天賜的大姑,童裝——一套,繡鞋——一雙,銀手鐲——一副,禮金——八百。請大姑——入席。”
“馬天賜的三爺爺,童裝——一套,毛毯——一套,壽桃——一包,禮金——八百。請三爺爺——入席。”
……
村子不大,一多半都是老馬家的本家,加上外地的親戚,老老少少近百號人,陸陸續續趕來賀喜。
臨近中午,等大多數人到齊了,老馬家輩份最高,年紀最大的老祖宗——馬斌的七太奶奶,被馬斌的爹娘攙扶著從正屋裏走出來。
禮賓官來到酒席,高聲唱道:“馬家老祖宗,馬天賜的七太太祖奶奶,銅錢——兩枚,佛核桃手鐲一——串。請馬家老祖宗——入席。”
一百號人呼啦啦全站起來,一起高聲:“請老祖宗入席!”
老祖宗一百零十幾歲了,身體還可以自理,今天聽說馬斌家兒子過滿月,特地穿上鮮豔喜慶的衣服。
馬斌的娘扶著老祖宗坐到主座,彎腰感激地說道:“哎呀,我的老祖宗啊,您老人家今天能來就是我們的福氣,哪敢收您的禮啊。”老祖宗嘴裏念念叨叨:“那能行?咱們老馬家添了人口,我不隨禮能中?!不過,我是光有禮,沒有錢。”
馬斌的娘雙手作揖,說道:“老祖宗的東西,都是寶貝啊!”
馬斌也趕緊上前鞠躬致謝,老祖宗歪著頭瞅了半天,認出來了。
老祖宗對著眾人說道:“這個重孫子也是喝我的生兒大補湯才有的。”
一眾人聽了,哈哈地大笑,氣氛一下活躍起來了。
馬斌的娘吩咐兒媳婦趕緊從屋裏抱出馬天賜,來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湊過去,仔細瞅了瞅,說道:“地飽天圓,保證大富大貴。”一眾人都鼓掌,一起喊道:“大、富、大、貴!”
聲音雷動,震天響。
老祖宗說完了話,馬斌的娘端過來一碗清水,老祖宗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碗裏沾了沾,輕輕地在馬天賜的額頭上一點。老祖宗說道:“一生安康。”
包在毯子裏的馬天賜吐吐嘴,好似笑了。
圍觀的眾人都一齊拍手。
老祖宗伸開雙手。讓人架起來,說道:“好了。大家夥開始吃喝吧,估計早都饞壞了。”
說完,老祖宗被攙扶進了屋裏躺下。
老祖宗一進屋,眾人不再拘束。
臨時禮賓官朗聲喊道:“老馬家的孫子馬天賜的滿月酒,現在——開始!”
一百多號人,圍坐在十幾張桌子旁,大吃大喝起來,時不時的有人端著酒杯,輪番著去給馬斌的爹敬酒。馬斌的爹,二叔、三叔、四叔領著大夥,喝了一杯,又一杯。
一直鬧騰到傍晚才散席。
馬斌帶著媳婦和孩子開車往回趕路。
李秀豔坐在後排抱著孩子,想起了啥似得問道:“哎,老馬,你們老說的那個大補湯到底是啥玩意兒?真有那麼玄乎嗎?”
馬斌開著車,大大咧咧地說道:“嘿嘿,啥大補湯啊,都過去的事了,你就不要知道了。”
李秀豔追根問底,說道“那到底是啥嘛?”
馬斌瞅了李秀豔一眼,吞吞吐吐地說道:“說了你可別怪我。”
李秀豔急了,說道:“有屁快放,磨磨唧唧”。
馬斌小聲說道:“其實,就是俺馬家老祖宗,七太奶奶的洗腳水兌的白醋,……。”
李秀豔突然一驚一乍地喊道:“停車,快停車!”
馬斌不知咋回事,連忙踩刹車,把車開到路邊上,打開了雙閃。
馬斌媳婦把孩子往座上一扔,跳下車,蹲路邊就吐,大口嘔吐:
“哇——唔,哇——唔,……。”
馬斌抱著孩子,走過來,說道:“我說不讓你知道嘛,非不聽。”
李秀豔蹲地上起不來了,伸著個手指頭,指著馬斌,有氣無力地說道:“死馬斌,等我有了力氣,非掐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