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路過,就在前麵的聖豪酒店吃飯,真的,真的是正好遇上你。”看我根本不相信的眼神,他作勢往懷裏掏,“不信,我給你看我剛在酒店開的發票。喏,你看!”他還真的掏出張發票。
天色很暗,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況且我也不可能真看,我扭過頭沒理他。
“我送你回去唄,這麼晚,不安全。”
“前麵就是公交車站,不用送,你趕緊走吧。”
“那我陪你等公交車。”
“不需要!”我的語氣已經表現出了極其不耐煩的絕決。
“好,那我也去車站等車,咱們正好一路。”
“胡說,你明明開著車!”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我公交出行,低碳環保,行不行?”王睿的眉毛、眼睛和嘴都彎出柔和的弧度,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仿佛是任我怎麼鬧他都不會發脾氣似的。
“行,行,你愛怎麼出行怎麼出行。”我對這種人已經無語,繼續走,擺出一副不再搭理他的樣子。王睿鎖了車,跟了上來。
公交車還沒有來,因為是條郊區到市區的路線,往返的時間長,所以總要等上一陣子。
“莫老師,你住得也太遠了吧?總坐這麼遠的車也不是辦法呀,你在這附近找找房子吧?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我有個朋友在房屋中介……”王睿完全忽視我像刷了漿糊一樣的臉,自顧自地念。
聽他毫不停歇地念了足有兩分鍾,我受不了了:“王睿!”我的語氣非常不客氣,“這些日子咱們有了些接觸,作為朋友,我非常感謝你,還有你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我尊重你,除此以外,請你不要有什麼想法。”聽不下去他的嘮叨,我決定直來直去地說。
“不要有什麼想法?”他裝傻。
我狠狠地瞪著他,他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我沒有回答。他又問:“為什麼不要有想法?那——要是已經有了想法可要怎麼是好呢?”王睿也不含蓄。
王睿的直接和坦白反倒讓我措手不及,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毫不掩飾地承認自己的意圖。我咬著牙狠狠地說:“有?有也是白有!”
“為什麼?莫小蕾,我又不是什麼壞人。”
“不是壞人?可是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今天的壞心情和極度疲勞的狀態讓我就要崩潰了。
王純嘴裏那樣一個視愛情如遊戲的男人,本來還不至於讓人反感的,可現在突然讓我生出無端的厭惡,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不明不暗地來跟我示好,我盡量把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吐得擲地有聲:“王睿,我告訴你,我跟你就是兩條平行線,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的!”
“不要動不動就說一輩子,是不是太絕對了?”王睿的語氣怎麼聽上去有不屑,他難道感覺不到我說這話的分量?
“王睿,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王純的哥哥,我現在多一句話都不願跟你講!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請你不要打擾我!”
“莫小蕾,”王睿有兩秒鍾的停頓,幽幽地說,“可不可以,在拒絕一顆真心的時候,盡量不要那麼——殘酷。”
“真心?你的真心恐怕隨時都在泛濫吧?你的故事我可沒少聽王純說呢。”我不禁冷笑,“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真心,反正,我是真心的——不想再看到你!”
遠遠看見公交車往這邊開過來,我迫不及待地徑直上了公交車,甚至都沒有側頭看一他眼,車上人不多,可是也沒有座位了,我拉住扶杆站好,留給王睿一個斬釘截鐵的背影。
站在車上,車窗外的夜景恍動著退去,窗縫裏鑽進來的涼風讓人清爽了不少,剛才那些不留情麵的話也算是一種發泄,今天的糟糕心情似乎有了些許好轉,可是這種感覺不一會兒就被另一種緊張和惶恐取代了。
今天給小小上課的時候我給她看個學拚音的視頻,可是竟然忘了取下插在電腦上的U盤,在盤上有我明天公開課要用到的課件,沒有這個課件,精心準備了兩個月的這節課就要功虧一簣了。
抬手看表,快要十點,我已經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這趟從郊區往返到市區的公交已經是最後一班了,心慌得胸腔直發悶,可是急切中陡然有個身影在腦子裏一晃而過,我頓時冒出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