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咱們的火器製得怎麼樣了?”楊幺輕輕拋開果實,轉頭笑道。
馮富貴恭敬答道:“夫人,揚州和溧陽的火藥庫雖是不能再用了,但我們在鼎州新發現了一個硝礦,莆掌櫃又從泉州請來了幾個製火器的能手,如今我們的生意越發好了。”
張報寧趁著楊天淑起身去後廚房端藥,瞅著楊幺道:“我知道你是有鬼的,如今泉州已經是鬧得不成樣子,被那些色目人占了,陳友定攻打進去後,把莆家人殺得精光,莆布裏現在是死心塌地跟著你了。”
楊幺微微一笑道:“小寧哥,你現在不怨我收留他了吧?你看咱們兩家四萬多聯軍,一半都配了火統,船上都按了盞口炮,便是我們不帶見陳友諒,他也不敢輕易動我們。”
張報寧替她倒了杯水,笑道:“我當年可沒有怨你,最多瞪了你一眼,你怎麼到現在還記著。”轉眼看到楊天淑端著一小碗藥汁從台階上走下來,連忙走過去扶著,柔聲道:“有身子了,也要小心點。”
楊天淑仰頭一笑,道:“你放心,我小心著呢。”坐到楊幺的身邊,道:“幺妹,趕緊趁熱喝了吧。”
幺妹笑著接了過來,慢慢喝著,正說話間,突聽得院門上響起叩門聲,有個聲音遲疑著叫道:“幺妹,開門,是我。”
楊天淑大喜道:“是報辰,他回來看你了!”急忙起身便要去開門,卻被楊幺一把扯住,楊天淑急道:“妹子,他既然回來了,你就拉住他,別叫他再去那邊了。他可是你的夫君!”
張報寧沉默不言,馮富貴看了看楊幺的麵色,也不開口。楊幺輕輕道:“天淑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報辰他如今已是和陳鳳嬌過了明路,依著他的性子,隻怕是再也放不下。何必又讓他左右為難,來回跑呢?”
楊天淑愣愣地看著楊幺,突地流淚道:“他放不下那姓陳的,難道就放得下你?他必是聽說你病了,才回來看你。你們是結發夫妻,張楊兩家哪裏又容得下那個姓陳的進門?你好好和他說,將那姓陳的送走,也不是不可能。你……你何必委屈你自己?”
此時叩門聲更急,張報辰在門外叫道:“幺妹,幺妹,是我,我回來了。”
張報寧猶豫道:“天淑說的也未必沒道理,你們夫妻一場,他來看看你,也是正理。再說,若是讓他和那女人太近了,將來怎麼了局?”
楊幺淡淡道:“他是個男人,哪裏還要我替他操心這些,他要是自己糊塗,我就算死上七八回,他也還是糊塗。我已經拉過一回,沒得力氣再去拉他了。”扯著楊天淑坐了下來,道:“也已經晚了,聽說陳鳳嬌已是有了身孕,要不然何必要死要活的?”
三人皆是大驚,楊天淑冷笑道:“還沒進門,就有了孩子,她也真是敢!”
張報寧連連歎氣,馮富貴也是搖頭不已。此聲叩門聲靜了下來,張報辰在門口又叫了兩聲,便聽得腳步聲慢慢遠去。
太陽漸漸下去了些,院子裏頓時坐不住,楊天淑扶起楊幺要回房,卻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騎馬驀然停在了院門口,立時便有人一邊砸門一邊大叫:“幺妹!幺妹!”
楊天淑頓時笑道:“小嶽哥回來了,定是聽到你病了,才這麼著急。”張報寧方走到台階上,正要下去開門,卻見得楊嶽飛身從院牆上一躍而入,風一樣從院子裏卷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楊幺麵前,急道:“幺妹,你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