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恩重花殘 第五章 有因有果(1 / 2)

三天後,船到漢川雞鳴汊,水淺船重,難以行進,倪文俊麾下二百艘多漿車船,身輕體小,往來如飛,將火藥、毛油等引火之物拋擲樓船之上,以火箭急射,樓船爆燃,元軍大亂!

“朱兒,快和我走!”報恩奴一身血跡,麵上沾滿煙灰,闖入艙中,一把抱起楊幺,急步向船舷走去,“這回已是敗了,我帶你逃回去!”

楊幺此時雖已能下床,卻極是虛弱,任由報恩奴抱在懷中,跳入小船,船中不過四五人,佛家奴、接待奴一見報恩奴上船,急急開船,在熊熊燃燒的樓船群中穿行,張報辰晚到一步,急得大呼:“快追,快放小船追!”

船行不過七八裏,便被倪文俊的車船圍上,三位王子盡被生擒。報恩奴刀斧加身,眼睜睜地看著倪文俊從他懷中抱過楊幺。倪文俊看了看楊幺,又睨著報恩奴冷笑一聲,道:“滿船的妃妾就抱了這一個,你也是夠傻。”說罷,轉身回船,徒留報恩奴在身後厲聲大叫!

楊幺勉力回頭看了報恩奴一眼,輕聲道:“能不能……”

倪文俊看了楊幺一眼,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倪文俊將楊幺抱回艙中,放到床上,皺眉道:“怎麼傷了這處要害?你的功夫是越練越回去了!”

楊幺摸著頸上的綿布,壓了許久的火頓時發了出來,啞聲叫道:“若不是你跑到江夏城來玩女人,我犯得著受這罪麼!我認識你真是倒大黴了!你還敢說風涼話!”

倪文俊大怒,驀然站起叫道:“不就是去了一趟妓院麼!我又不是天閹,總要找個地方出出火吧?我也就是順道,誰知道那個不知死活和我搶女人的家夥是義王府的人?我一刀殺了他,被抓進牢也沒說一個字,你又受什麼罪了?”

楊幺氣得發抖,指著倪文俊的鼻子罵道:“那當口你居然還敢和別人在妓院裏爭風!當初你就不該帶走楊嶽,我和他好好地在蒲圻呆著,馬上就要回洞庭了,要不是你,我至於被抓到武昌去麼?”

倪文俊拍著桌子吼道:“你是自家被抓的,有沒有楊嶽在旁邊都一樣!他是你哥,又不是你男人,至於抓著他不放麼?你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吧,省得耽誤楊嶽的前程,要不是為了找你,他也不會好好的軍功不立,跑到江夏城去了!”

楊幺聞言一呆,疑惑道:“楊嶽去江夏了?他沒在你這裏?”

倪文俊哼了一聲,坐下道:“我們不是要攻打武昌了麼?他擔心你出事,前幾日便出發去江夏接你,誰知道那蒙古王子把你帶出來了。”又斜睨了楊幺一眼,道:“又幹又瘦,不知道那蒙古王子看中你哪一點,他船上的姬妾隨便挑出一個來都比你順眼。”

楊幺聽得楊嶽不在,心中五味陳雜,不知是什麼滋味,竟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突聽得倪文俊如此一說,頓時又怒道:“這戰還沒有打完,你就開始看女人看花眼了吧?你比那些好色的蒙古人也好不了多少!”

倪文俊又跳了起來,吼道:“是男人就會好色!不好色的不是男人!我懶得和你再說!”說罷,轉頭就走,楊幺急急扯住道:“那……那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倪文俊回頭看了楊幺一眼,哼道:“我隻管打戰,不管這些,隻是這幾個王子平日裏無惡不作的,總逃不了一個慘死!”說罷,轉身去了。

張報辰趕到後,將楊幺接到他的座船上將養。楊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想著報恩奴總算對自家不錯,臨難時也沒有拋下她獨自逃生,前思後想了幾日,趁著傷口已結疤,央著張報辰扶著她上了倪文俊奪來作為座駕的樓船。

方上船,便聽得前艙裏樂聲大作,女子嘻笑之聲隱隱傳來,楊幺與張報辰對視一眼,慢慢走了過去,隻見前艙裏已是換上了幹淨皮毛,倪文俊正與幾個王子姬妾在嬉戲玩樂,胡鬧之處不比那些蒙古人遜色。

楊幺大驚失色,張報辰拖住她轉身就走,回到自家的船上,方才輕聲對楊幺道:“因著他手上抓了三個王子和隨行的妃妾,我聽說這幾天蒙古人派人來招降倪文俊,倪文俊已是提出了條件,要做湖廣平章!”

楊幺嚇了一大跳,掩嘴壓住到了口邊的驚呼,道:“他……他怎麼……”

張報辰苦笑道:“蒙古人慣來這一手,方國珍、張士誠不都是降降反反的?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怕已是覺著統軍大元帥的官職配不上功勞,要慰勞慰勞自家,方才如此。”

楊幺早先還想著如何讓報思奴活命,如今卻又盼著倪文俊千萬別被蒙古人招安,忽地又怒道:“早知道他如此,當初何必費那麼大的力氣去救他,不管他有沒有被招安,他不過就把白蓮南教,把天完當個橋梯罷了!”說罷,忍不住流下淚來。

張報辰輕輕擁著她,安慰道:“難免有些反複,我們且看著,湖廣平章可不是普通官職,張士誠和方國珍起先投降時不過是領了一路或是一府,他卻想領一省,哪裏有這麼容易的。蒙古人也要防著他以後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