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大殤。
先皇長孫邇駕崩,舉國同哀。
東西兩市無論茶坊酒肆,還是腳店肉鋪,均在屋簷上掛滿白幔,百姓念及先皇明德治國,紛紛施行路祭,點香燒燭,亦能情真意切哭下幾行淚來。
幾步開外,一個秀美絕倫的少年正饒有興致地望過去。
他眉如翠羽,琥珀色的瞳仁裏透著靈氣,肌膚勝雪,身姿風流,含了幾分天真爛漫在內,看模樣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在他身旁,一個略微矮小的少年穿著一身青衣長袍,年紀不大,但眉眼裏比先前那少年沉穩一些。
那美少年似乎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緊緊盯著路祭的百姓,眸中流出的興致愈加強烈。
青衣少年環顧四周,見不少人在盯著他們二人,麵上皆有疑色,忙推了那美少年的胳膊,湊過他耳畔,壓低了聲音。
“小姐,別看了!奴婢擔心會被人識穿!”
那美少年聽罷凝白的臉龐現出一絲慌亂,這才別開目光,拉過青衣少年的手,兩人匆匆行至市集偏僻所在,才停下。
“瑾心,咱們從沒在大白日裏偷偷出府,這一次自然是興奮了些,況且你我如今是男子裝扮,怕什麼呢?”
雲傾歌不解問道,一身輕緩飄逸的白袍將她的窈窕的身子牢牢裹藏,風吹撩過衣袍袖角,好似暗夜中的白月光被水澆灌開出了花。
瑾心怔了一怔,雲傾歌的秀美令同樣身為女子的她有些望塵莫及,她微微紅了臉。
“小姐你……你太美了,即便是男兒裝扮,站在人群中也是鶴立雞群,奴婢自然擔心被人認出。況且這次咱們是瞞著大人偷偷出府的,還是小心為上。”
雲傾歌不以為然地勾勾唇角。
“別怕,爹爹是禮部尚書,如今先皇駕崩,宮中葬禮和新皇登基,哪一處不需要他呢?他忙都忙不過來,哪兒有心思管我?瑾心,我們就……”
她湊近瑾心,正想和她說上一通子好話壯壯膽,瑾心哪兒經得起她的央求,這不,還未開口就已先求饒了。
“我的好小姐,瑾心真是拿你沒辦法了,但咱們可說好了,午時之前一定要回府!”
雲傾歌臉上迅速露出笑容,輕快地應道:“我保證!”
兩人才轉身,便望見一張美豔到不可方物的臉龐。那人一身羅裙及地,豔麗地紅,唇也抹了胭脂,真真是絕色女子的美。
雲傾歌認得她,那是左相之女——江雪媚。
平日裏便是一副傲慢自負的模樣,見了誰都不愛搭理,下頜抬得高高的,趾高氣揚的很。
雲傾歌在腦裏飛速地思索,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正躊躇,下一秒卻見她高傲地轉身,眸間還帶著鄙夷的神色。
“這個江雪媚真是太氣人了!老爺官居一品,是堂堂北國禮部尚書,小姐的身份並不比她這個左相千金低,怎能一聲招呼不打扭頭便走?”
瑾心心性雖沉穩,但平日裏並未見過京中哪位貴女如此明目張膽的傲慢神情,再看自家小姐哪點比不上她?心中越想越覺得氣不過。
“這個江雪媚就是這樣的,平常也是這樣對我,因此我鮮少和她碰麵,幾次碰麵也是在宮宴之中見過,還從沒這樣麵對麵打交道。你也別氣,你家小姐我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呢!”
“小姐,奴婢看這個江雪媚並不是良善之輩,小姐你千萬和她保持距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