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
w市“無所不至”快遞公司玉林路配送點快遞員畢夏,獨自站在一個四合院內。
發愣。
他手上拿著一個用黑色盒子做外包裝的快件,分量不重、體積不大,詭異的是貨單上隻字全無。
上午拿出倉庫的時候明明地址、發貨人、收貨人、聯係電話一個不少,現在被貓啃了、狗日了?
“見鬼。”畢夏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在四合院內來回踱步。
磚鋪的地麵在一棵千年以上樹齡的參天大樹遮擋下,被斑駁的昏黃落日光線畫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圖畫,陰森恐怖,猶如他此時的心情。
“呼呼,”憑空刮起一陣狂風,短而急促。
“啪啪,”天空落下碩大雨滴,少而密集。
“噗噗,”兩根手指之間夾著的香煙被雨滴澆滅。
“什麼鬼!”畢夏心生厭惡。
他最不喜歡雨天和雪天,路不好走,收件人動作遲緩,貨物容易積壓。
好在怪異的風雨反複三次之後蹤影全無,昏黃的夕陽再度出現,有氣無力的繼續西墜。
“天生異象,必有妖孽。”畢夏舉起黑色盒子。
貨單上還是雪白一片。
顯然老天沒有聽到他的祈禱,妖孽胎死腹中。
“以後勞資再接這種不明不白的單子,就不姓畢。”畢夏把不再冒煙的半隻香煙扔在地上,抬起右腳狠狠的擰。
他擰的仿佛不是煙頭,而是崔大海的豬頭。
用勁、再用勁,擰死他。
這單快遞,本來不是他的,迫於配送點經理崔大海的淫、威,不得不接、不得不送。
一個小小的配送點,該有的陋習一個不缺,關係戶、有後台的、會跪舔的,多多少少都能得到關照。
像他這種直筒子脾氣的人,不會圓滑、不會巴結、不會請客送禮、沒有後台關係,倒黴的事首當其衝。
沒人願意接的爛活、累活,他得接。
可直筒子脾氣的人還有一點好處,一旦下定決心,立刻付諸實施,毫不猶豫。
畢夏不等了、不送了。
處理這類無收貨地址、無送貨地址、無發件人、無收件人、無聯係電話五無快遞的最好辦法,就是毀屍滅跡。
無關道德,無關職業操守,查無此物,靈活處理。
他把黑色包裹扔進車箱,上車、開車、回家。
走進家門,空無一人。
老爸老媽為了健康養生兼具減肥,每晚6點前必定吃完晚飯,剩下的飯菜放進蒸鍋裏保溫,然後出去散步遛彎。
至於兒子能不能趁熱吃,沒人知道。
不是他是後娘養的,也不是老媽老爸沒心沒肺,快遞員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不可能準點下班,趕上熱的直接吃,變涼了自己再熱。
畢夏在老媽強有力政策的扶持下,茁壯成長為一個優秀的複合型散養人才。
他徑直走進廚房,揭開天然氣灶上的蒸鍋鍋蓋。
熱氣升騰而起。
飯菜饅頭還是熱乎的,畢夏拿出碗和盤子,放在氣灶一邊的櫥櫃上,從一個鐵質架子裏拿出一雙筷子,彎著腰,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盤子裏的菜,喝了一大碗稀粥,啃了兩個饅頭,結束戰鬥。
他照例拍了幾下吃撐的肚子,一步三搖走回自己房間。
門後,掛著一個飛鏢盤,中間貼著一個被他命名為崔大海正麵標準照的手畫像,人麵豬形。
“紮你豬眼,讓你豬眼看人低。”
“紮你豬腦,讓你一腦子的餿主意。”
“紮你豬嘴。讓你整天瞎bb。”
自從有了這玩意,畢夏發現自己投鏢的準頭日進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