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有沒有那個天分,師傅心裏自然有數,就算教不出來個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徒弟,該教的還是要教的,至於做徒弟的能悟到多少,李德源這位師傅現在可不管。
連比劃帶噴吐沫星子,說得口幹舌燥的,曹駿武聽得是腦袋暈暈的,就好像一個不勝酒力的主一下子被灌進去二斤燒刀子一樣,就差沒吐了。
曹駿武還以為李德源這是收了自己做徒弟的,才這麼用填鴨的方式一下子教這麼做諸如槍械、彈道、持槍等等的要領的,他壓根不知道李德源沒把他當徒弟的,從民國二十六年就有人要拜李德源為師的,到現在這位神槍手一個正式徒弟都沒收過的,今天和他說的話,基本可以頂上過去的幾年裏零言碎語對其他士兵說過的射擊心得的總和了。
李德源心裏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自從第一眼在地堡裏看到曹駿武時就裝在心裏了,對誰也沒有講,也正是這個秘密才讓他一反常態的把這個山西的“老醯兒”留在身邊的,而這種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的填鴨式的傳授心得,也是令李德源自己驚奇的控製不住的一種本能的爆發。
說了半晌天也漸漸地黑了,四下裏的槍炮聲稀落了下來,鬼子這一天對衡陽城的攻擊基本又是損兵折將的沒啥進展,隨著夜幕的降臨,攻勢也停歇下來。
吃過晚飯,李德源正準備要先從槍械的使用和保養開始,操練下曹駿武,隱蔽部入口那一陣腳步聲,一聽這腳步聲就是馬靴的動靜,和士兵們腳上的布鞋和草鞋發出的聲響絕不一樣。
“老栓呢?蔫黃瓜的躲哪去了?給老子出來!”隨著呼喝聲,踢踢踏踏的皮靴聲由外及裏的進來了,一看呼喝的人,李德源急速起了身,“啪”的一個標準的齊胸禮,隱蔽部的其他士兵們也都紛紛站直了行軍禮。
來人是三十團的陳團長,他到三營的防區來,除了檢查防務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三營,剛才已經和三營的營長和幾位連長商量過了,這個任務要想完成那是必須要找李德源的。
從三營據守的這個小高地和周邊的防區向南望,就是到高嶺之間的寬約六百米左右的窪地,窪地原本是稻田,修築防線時引水灌成了沼澤地,陳團長想讓三營完成的任務就是想辦法穿過這片窪地,摸上高嶺日軍的陣地去。
據這一整天觀察日軍進攻和組織進攻的情況,在高嶺那極有可能是日軍前線的指揮部,三十團認為如果能趁暗夜派出小分隊摸上去,把這個日軍的前線指揮部打掉,那麼至少可以停滯日軍可能發起的夜襲,也可以讓當麵的這個聯隊級的日軍部隊陷入失掉指揮的混亂中。
交待這個任務時,陳團長說了,端掉這個小鬼子的指揮部,是為師裏準備於今夜對日軍發起的反擊打前站的,預十師決心把當麵之敵消滅在張家山的前沿陣地,徹底打折鬼子133聯隊的脊梁骨!
打蛇要打七寸,打鬼子不能一口全吃掉他們,就得把他們的指揮中樞敲掉,高嶺上的這個疑似鬼子的前線指揮所就設在原先七連修築的守備工事裏,還經過了鬼子工兵們的搶修和加固,城裏的炮兵沒有大口徑的火炮,難以用炮火直接摧毀,所以需要步兵摸上去端掉。
陳團長他們研究出來的方案是用兩個小組利用夜色隱蔽靠近後,突然發起強攻,用炸藥包和手榴彈殺傷鬼子指揮部裏的人員,兩個小組一個是爆破組,由五名攜帶炸藥包和手榴彈的士兵組成,另一個小組是火力支援組,也是五個人,用一挺捷克式機槍和兩把老美子的湯普森衝鋒槍壓製鬼子前沿陣地的攔阻火力,同時由李德源提供精準射擊專打鬼子的機槍火力點。
團裏和營裏也會集中迫擊炮和重機槍在攻擊小組行動時,為他們提供支援火力。陳團長講得很快,曹駿武聽的很迷糊,這種步兵們熟悉的突擊和拔點啥的他這個炮兵見的都少,聽起來很簡單的任務,可他不明白,要從兩軍對壘的戰場上,越過層層塹壕和工事,去拔掉對方的指揮部,那就好比是一把尖刀從幾百米外想刺中一個蘋果一樣,簡單的任務往往都是人回不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