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我準時來到海角餐廳,守時對我來說是最基本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禮貌,不管你麵對的是誰,隻要你保持禮貌待人,運氣一般都不會太差。
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海角餐廳空空如也,我知道那是阿明做的準備,我並不大驚小怪,無論是誰,我想,再次見到一個曾經自己親手將子彈射進對方的心髒的人都會覺得恐懼吧。
我點了一杯黑咖啡,坐在上一次的位置上等阿明。
已經六點了,雖然阿明還沒有出現,可我知道,他是一定會出現的。
六點零五分,阿明出現了。
我:“你遲到了。”
阿明笑笑:“我有說過我會守時嗎?我可能都沒有答應你說我會來吧,我隻不過是來這裏喝杯咖啡,意外地見到你罷了,嗬嗬嗬。”
真是完美的反擊,我對我們之間這次的交談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那就不好意思咯,怪我一廂情願。”
阿明走到我身後,用手摸著我的心髒:“這是一顆什麼樣的心髒,竟然連子彈都能擋住,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阿藍,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笑道:“我有心髒嗎?我沒心沒肺這事你不知道啊?我想,那子彈打在你身上也會是一樣的吧,你比我還沒心沒肺。”
“哈哈哈……”說完,我們兩個人一齊放聲大笑。
阿明回到位置上,我們又一次麵對麵交談,隻是這時的我比那時的我明白了許多。
阿明:“既然你沒有死,那現在又為什麼來找我?難道你真不怕死?”
我:“我是不怕死,可不怕死並不代表我想死,我總不會那麼笨自己去找死吧。我死不死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都死過一次了,隻是我想在我死之前,做點報答你老爹的事情。”
阿明疑惑:“我老爹?”
我:“對啊,你老爹,我養父啊。”
阿明:“如何報答?給他的親生兒子我再殺你一次?”
我:“你想多了。你想殺我,可以,但不是這個時候。”
阿明:“殺你我還要挑時候?我倒想聽聽你能說些什麼。”
阿明明白,既然我阿藍能冒死前來見他,必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他想了解更多的情況以權衡利弊顧全大局。
我:“你老爹,代號大白鯊,他是政府神秘緝毒組織中的一員,他曾經有一個計劃,也就是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建立一個毒團工會,當然你懂的,你老爹是想來一個一網打盡,可惜失敗了,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年離我們而去。所以,你現在懂了我為什麼來找你了吧。”
我知道阿明不會懷疑我,他知道我沒有必要騙他,如果我想消滅他的工會以解我對他的怨恨,我也沒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因為他了解我,知道在我的眼裏,他的工會根本不值得我用生命去冒險。
阿明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是為了我的工會啊。”
這個重點好像有點不太對,阿明好像對他老爹大白鯊的真實身份不怎麼驚訝,倒是關心起他的工會起來了。
我:“難道你就不想幫你老爹完成的他沒有完成的事情嗎?”
阿明:“那不是有你這個孝子嗎?他從小那麼疼愛你,你幫他完成不就好了,叫上我幹嘛。”
真是赤裸裸的嘲諷,我自己一個人要是能搞定的話,我還來找你,最受不了這種被人看扁的感覺,因為從來都是我看扁被人,現在反過來表示無法接受。
阿明一句話就把我說死了,我現在要是再叫他合作的話,無疑就是在說“我不行,做不來,隻能靠你”,我阿藍從來都不會承認我有什麼事情是做不來的,阿明很懂我這一點,所以,他已經不擔心我會再叫他合作了。
青姐說的對,就算是看在他老爹大白鯊的麵子上他都不會合作集結他的工會,阿明他是不可能集結他的工會的。
我:“放心,老爹的事情,他的親生兒子做不來,我這個養子會替他做好的。隻是你當初對我太好了,一直保護著我的販毒之路,雖然說你的最終目的是想親手殺死我,可是既然你保護過我,我呢也不想欠你什麼,隻是想過來提醒你一下,你這個工會政府是一定會消滅的,那是遲早的事情,不管你阿明再怎麼厲害,最大的黑幫是政府,你可以趁政府行動之前自己把事情解決了,想想青姐吧,或者,想想孩子。”
孩子,當初陸千和我說阿明有著青姐的把柄是一個孩子,可在我接觸青姐這麼久以來,並沒有發覺青姐有孩子,或者說,是沒有發現青姐有著母親的氣息,上次接觸青姐的時候我發現青姐的小肚微微隆起,我斷定青姐是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阿明的孩子。現在我知道了阿明為什麼要殺陸千了,阿明不至於因為陸千透露給我一點大D局的事情就把陸千弄死,我了解阿明的能力,不管有什麼他都能玩弄我於鼓掌之間,就算把陸千弄死,事情也不會嚴重到同時毀了陸千師傅賭王的名聲,那都是因為陸千透露給了我一個信息——孩子。
可惜我到現在才想明白,如果我能早點想明白,或許陸千就不用死了吧,或許大家都不用死了吧。我想,當初隻要我和阿明說起“孩子”這兩個字,我想他早就輸給我了吧。
果然,阿明聽到“孩子”這兩個字的時候,血氣立馬就湧了上來,雖然他故作鎮定,但是腎上腺素並不受他的控製,他那充血的臉龐一下子就出賣了他。
阿明一拍桌子:“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老爹為政府付出了那麼多,甚至連我老媽的命都搭上了,可是到最後呢,他死了,他的兒子我竟然被送去孤兒院,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恨你嗎?我親眼目睹了我的母親被人殺死,我立誓一定要把毒販子殺光,可是你出現了,你替代了我的位置,我老爹要把一切都給你,讓我當普通人,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孩,可我什麼都懂,不像你,已經擋在別人的路上成為別人的絆腳石了還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了,你難道不知道無知也是一種罪嗎?和我說孩子?你懂什麼叫責任嗎?我就是為了我的孩子才要保住我的工會,如果我的工會沒了,我有什麼本錢去和政府談判,我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樣被送進孤兒院,你永遠都是一個沒有想法沒有主見連自己是誰在幹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和我說話,你就是垃圾,你們都是垃圾,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