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不多時就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鐵木耳突然停了下來,回望已經連輪廓都看不清的軍營,不屑道:“宋飛枉稱名將,還不是讓某家脫身了?呸!又是一個仗著祖上餘蔭過活的廢物罷了。”
“大哥受命於天,膽略過人,小弟佩服。”劉離道。“不知這宋飛又是何方神聖?”
鐵木耳道:“此人乃敦煌大族宋家之人,宋配的孫子。”
劉離道:“我聽說宋配是個了不起的英雄,是張軌張刺史的股肱之臣啊,他的孫子這麼不堪嗎?”
鐵木耳道:“和他爺爺相比,差遠了。若論用兵,倒也中規中矩,隻是此人愛講排場,每次出兵都是大張旗鼓,深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似的。”
戰場之上,風雲變幻,戰機稍縱即逝,宋飛的穩健用兵策略常常給對方留下逃跑的機會,鐵木耳沒少“從中受益”。
劉離道:“說不定他是故意的呢。”
鐵木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這還能有假?”
“兵法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虛虛實實……”
鐵木耳打斷他的話,道:“行了,別賣關子了,到底有什麼不對?”
“我也不敢肯定,胡亂揣測而已。”劉離沉吟著說道:“如果有一天,大哥和宋飛又一次交戰,他沒有和你正麵相抗,而是把主力轉移,結果會怎麼樣?當然,一切都是無責任猜測,大哥就當聽個笑話吧……”
聽了劉離的假設,鐵木耳陷入了沉思。他認為宋飛不可能會有這麼深的心機,但正是因為如此,一旦宋飛改變作戰習慣,和他交戰的人肯定要吃大虧。自己不得不防。用餘光看了劉離兩眼,心說:“這小子鬼點子不少,把他拐去出出注意應該不錯。”
此地雖已經距官兵有一段距離,但還沒有脫離危險,官軍隨時可能發現他們已經跑了,更悲催的是,為了逃跑,他們把坐騎都丟在了山上,一旦官軍發現不對,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來。
二人摸黑跌跌撞撞又前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漸感疲累,停下來略做休息。
鐵木耳道:“此次脫險一半靠運氣,一半靠勇氣。現下我要去見木圖大人了。以左賢王的胸襟,當還會給我機會的,小兄弟便與我同去如何?”
劉離道:“天生大哥必有用,千兵散盡還複來。我相信以大哥的能耐,東山再起隻是時日問題。”
鐵木耳嗬嗬笑道:“借你吉言。”又道:“你還沒說願不願和我同去呢。”在他看來,這事能成,他隻不過要個肯定答複而已。
劉離為難道:“我心中還是放不下她……”
鐵木耳吃了一驚,劉離要是直接說不願意,他還容易接受些,畢竟之前劉離就流露過對某個女子的“怨念”,但他剛才明顯又“依附”的表示,如今卻說出拒絕的話……他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人各有誌,強擰的瓜不甜。”
劉離已經準備好了被鐵木耳埋怨幾句,見他居然沒有“掙紮”,就放過了自己,反而弄得自己莫名愧疚起來,他說:“等我找到了心上人,便去尋哥哥可使得?”
鐵木耳勉強一笑,道:“有緣自會相見,小兄弟後會有期,我們這就別過吧。”朝劉離抱了抱拳,向東行去。
等鐵木耳一走。劉離也打起精神趕路。他現在好怕。怕追兵,怕官軍,怕鐵木耳回轉。
眼下往東、往北、往西都不成了,也隻有往南一途。
他也不清楚這樣走下去會到哪個地方,但他明白,停下來才是最愚蠢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