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回家。
涉水,攀山。
山腰一廟。可遠觀山頂山羊**,近觀山下婦人洗澡。
絕對是一個別有好洞天,不亞於仙翁福地的好去處。
小和尚抬腳進門,胸口焐著的茶水尚暖。
小師祖最後一片豆腐皮剛塞進口中。見到小和尚,遙遙招手。
大蔥大江豆腐皮,嘴裏紅綠黃三色齊了。
第一次見到小師祖的時候,小和尚是個孤兒。
那次十六年前的大禍,讓大東山成了神鬼道場。一時之間,江湖血腥紛爭,都紛紛去大東山屍體堆裏撿寶。
見寶起私心,於是兵戎相見。
那個夜晚,邪門歪道都死絕了。天道有償,於是正統武林繼續分化。
於是出現了新的邪門歪道。
於是大東山成了一個絞肉機。把臨近山村的村民也波及到了。
小師祖路過的時候,那個村子剛被不知是綠林還是正道的給屠了個遍。三歲的小和尚,在爹娘屍體下麵哭,嗓子啞了,張著嘴無聲的哭,像是喘氣的黃牛犢子。
當時小和尚一頭秀發。白齒紅唇。像個女娃子。要不是褲襠裏的雞雞,差點就被小師祖送進了尼姑庵。
今天的臉怎麼又黃又紅?嘴裏吃著東西,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小師祖問著。
剛才在茶館碰到一個人。小和尚答。
現在不到處都是人嗎?小師祖問。
但是,但是這個人不一樣。小和尚答。
哪裏不一樣,難道兩個腦袋?
沒有沒有。
難道,他有兩個尾巴?
沒有沒有。
那他怎麼了?
小和尚還沒說完。小師祖一把奪過了尚有餘溫的茶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
忽然,一向崇榮不驚,沒有波瀾的他,眼睛鼓了起來。好像嘴裏喝的不是茶水,像是吃了兩個蜥蜴。
噗。她把水吐了出來。
陽光的映照下,形成了一道彩虹。
彩虹上麵。映出了那個人。那個自稱是郭拒的人。
哈,有人丟了女兒了?小師祖說,右手做蓮花狀,快速計算著什麼。
小和尚,你想不想學這種神功。
小和尚說。敲木魚挺好。
小和尚,你想不想娶個老婆?
小和尚說,敲木魚挺好。
小師祖長歎一口氣。
哎。
世上萬般孽緣。
我都接了吧。
我不下山,誰會下山?
不待此時,還待何時?
說吧,灑然拂袖,即將離去。
小師祖,你去哪裏?
我離開。
那我呢。
你留守。
寺廟破敗不堪,其實隻有小和尚和小施主。
那我該呆著幹什麼?
敲木魚。
於是濤聲陣陣,木魚聲聲。
一道彩虹,重降人間。一邊連著大江。一邊連上山腰。
小師祖,清澈金黃色的袈裟變成青衫。他踏著彩虹。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頭發也慢慢的長出來。等到他踏上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那個自囚於囚籠十五六年的他。那個天天看山羊,吃大醬,出茶水的他。消失,再也尋不見了。
重建於世的。是一個長發飄逸的俊朗少年。手伏龍象。
當晚,關羽大將軍,半夜緩緩睜開柳葉眉,又慢慢閉上。
郭嘉咬著牙,忍痛繼續寫屯田奏章。
那個叫郭拒的人,重新舉起那麵旗,大大的鏢字,迎風招展,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