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孫末裔(1 / 2)

血海深仇

他們已經被徹底打敗,足足一天也不見戰火燃盡,這裏是西單於劉衛辰的治所,也是拓拔鮮卑的血腥戰場。拓跋珪的鐵騎仍然在匈人的居所漫布著喧囂,鮮卑人的雙手沒有停止殺戮,每一個鮮卑武士都把鐵弗部的這些男人和女人當作待宰的牛羊一般肆意砍殺。不止歇的嘶鳴、溫熱而粘稠的鮮血、橫飛的殘肢、破爛的帷帳,毫無抵抗之力的鐵弗匈奴人,縈繞在耳際和眼前的景象並沒有讓他變得歇斯底裏,他隻是在暗處靜靜看著這些高大鮮卑人和他們的戰馬......

草原人的居城並不同中原,中間有著寬闊的大道以供馬匹驅馳,而諷刺的是最後一批匈人卻在城中被鮮卑騎兵圍在一起,鮮卑步弓手和盾牌手快步地散開,幾百名槍騎兵從四麵八方聚攏,並沒有作一絲該有的疑惑,隻是機械性地對準人群發出飛快的衝刺,當長矛齊齊插入匈人勳貴的胸口、麵目、四肢的時候,他們和卑賤的奴隸一樣發出了驚懼的表情...

屍體揉雜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插上了無數槍標、斷箭,鮮卑人把鐵弗部的帷帳和大纛也一並扔進了熊熊烈火之中,草原的雲隻微微低垂的觀望著這一切,而一臉木然的騎兵已習慣了大地千百年來的生存規則,遼闊的北地就是這樣,隻把最壯美的天然財富留給強者。

殘陽如血,鐵弗部十之八九已不再喘息,鮮卑騎兵取得了草原之子最傲人的戰果,把利刃收回了刀鞘,他們的主人拓跋珪眼前看到的是鮮卑人多年前的怨憤,是劉顯遲遲未落下的彎刀,而今,同幾萬鮮卑武士一起傲然站在了匈奴人麵前看著他們的家園、他們的草場和他們的屍體,如今我奪回了祖先的領地,而你們匈奴汗庭靠著秦國施舍的那點憐憫,對我們先輩們進行奴役、驅趕、殘殺時那種不可一世的威嚴又在哪裏?呸!

暗中窺測這一切風吹草動的那個懷著異樣心情的青年,開始時他在距汗庭十餘裏外的圍場聽到了消息,鮮卑騎兵越過黃河的時候實在太快,圍場的樹木不多地形平整,藏起來無疑癡人說夢,往西奔走時卻不料半途遇上了鮮卑輕騎,堂弟斯楞和其餘部從戰死,自己的坐騎也被箭支獵取了性命,好歹在最後那個人佩刀落下前用斬斷的馬槍插進了他的頭顱,而回顧之前他也不是最強悍的戰士,在戰場上並沒有為族人贏來什麼,隻是眾人中間那個第一眼就被父親注視的孩子......或許這意味著什麼呢?......

驚覺痛時,腰間已經重重地被人傷了一刀。

此時腦海裏麵回想的是這幾百年匈奴人的起起落落,曾傲視華夏的匈奴人如今卻被其他民族肆意**,先是南邊漢人,再是西胡羯人,到後來關中蜀邊的羌人和氐人;好了,如今一群什翼犍的孫輩們也在這個時代殺了回來,而自己的命運則再次跌到了黑暗之中。

似乎翻開明天的一個間隙,蒼狼的霸業也就煙消雲散了,匈奴也將不複存在。

然而一連串的雷聲卻打破了他的這些幾萬裏之外的念想,西邊山巒間生起了一團暗雲正朝這裏湧來......這是旱季的雷聲?

天生萬象

眼見天漸漸暗了,即使是搶掠也到了尾聲,東奔西走的鮮卑人都是各自忙著清點自己的物事,藏在草堆裏的他見一個鮮卑馬弓手急匆匆地下了馬。稍勻了一下氣息,幹澀的眼睛卻是不住地打顫,少年定了定神,那人漸漸明晰起來,沒有粗壯的身軀,一身的裝備連著馬上的大包小包卻非常繁複,顯然是剛剛繳獲了一堆戰利品全背在身上,臉上透露出的些許得意,應該是剛才射死了幾個匈奴男人或是得到了幾個匈奴女人。那身陳舊笨重的皮甲堆積了一些髒汙,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不搭和礙眼,繞過了最後一堆氈房,便是要到草堆裏小解的,沒等到解下褲,卻已是瞬起將肘部頂住了那人的胸口,而另一手已經將短匕在那人的頸部刮出了半寸口子,刃尖貼著脖子,再也沒有猶豫地提了一下,脖子上的鮮血噴薄而出,那小番甚至連人都沒看清,帶著鎧甲的身子就重重撲到在草堆前。

然而他自己也因為傷口的劇痛不住癱軟了下去......

眼前一片白色的霧氣升騰而起,什麼也看不見,一陣清透的風迎麵而來,同之前看到的破敗景象卻絕然不似,瞥見雲霧倏然一散,藍天大地和成群的牛羊呈現在眼前......

這是夢?

夢,嗬嗬,無疑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