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腕,每一粒佛珠都在
當代小說四季評
作者:趙德發
張豔梅,1971年生,文學博士,文學評論家。現為山東理工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中國現當代文學學科帶頭人,山東省作協特約研究員,山東作家研究所所長。曾擔任中國網絡文學大賽評委,山東省泰山文學獎評委,山東省青春文學大賽評委等。《名作欣賞》《百家評論》《當代小說》等刊物專欄評論家。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小說,在《文藝爭鳴》《當代作家評論》《文藝理論與批評》《當代文壇》《東北師大學報》等期刊發表論文100餘篇,主持國家社科基金1項,山東省社科基金重點課題2項,出版《海派市民小說與現代倫理敘事》《生態批評》《文化倫理視閾下的中國現當代小說研究》《新世紀中短篇小說觀察》等著作。曾獲山東省劉勰文藝評論獎,山東省高等學校優秀科研成果獎,淄博市社會科學成果獎,山東理工大學人文社會科學成果獎等多種獎勵。
“張豔梅”這個名字很普通,在中國大概有成千上萬。然而,在文學界一提張豔梅,許多人便立即明白說的是誰。
是誰?
是在齊魯大地落地生根的那位高校女教師,是近年來在中國當代文學領域十分活躍的那位青年學者。
在我的人生旅途中,有幸認識了幾位才情超凡、精力旺盛的女性,張海迪是一位,李掖平是一位,張豔梅是一位。她們每天的工作量大得驚人,似乎永遠不知疲倦,讓包括我在內的一些大老爺們自愧不如。
近年來,張豔梅一直緊盯當代文學的前沿,對許多作家作品了如指掌,光是專著就有好幾部問世,更不用說她在全國一些報刊上發表的大量文章。她與她的同事們還特別關注山東作家創作,成立了山東作家研究所,編撰“山東作家專論叢書”。可以說,因為張豔梅的存在,山東理工大學已經成為中國當代文學的研究重鎮。
據說,在學術界,搞古典文學、現代文學的瞧不起搞當代文學的。為何?因為當代作家大多活著,尚未蓋棺,無法論定。同時,也因為當代文學每日每刻都在生長,泡沫太多,不值得投入精力。然而,像張豔梅這樣的學者,卻不去鑽象牙塔翻弄故紙堆,心甘情願地站在當代文學的潮頭,冒著濺一身泥水的危險,撇開泡沫,披沙揀金,真是勇氣可嘉。說實話,我身為一個作家,對當代文學作品讀得並不多,總覺得時間不夠。我曾經在一個場合向張豔梅和著名評論家王春林發問:“像你們這樣,每天都要閱讀大量作品,不累嗎?”春林先生答:“不累,我們就好這一口。”在他說出這話時,我看到張豔梅繃緊嘴唇,嚴肅地點頭,表達了同樣的態度。那一刻,我對當代文學研究者的敬意油然而生。
看張豔梅的文章,便知道她對她的研究工作投入了多少精力。對那些作為中國文壇棟梁的大作家,她自然要密切關注,一俟其新作問世便做出自己的判斷。對那些不太有名的作家,她也納入視野,隨時評說。更難得的是,她與一些作家,尤其是與她同齡的一些作家,成為摯友,打成一片,這有助於她對作家作品的理解,進而將評論寫得入骨徹髓。她對當代文學的把握,既能微觀到一個短篇小說,又能宏觀到一個群體、一個時代。最近出版的《新世紀中短篇小說觀察》和即將問世的《70後作家論》兩部專著,就體現了她的非凡功力。
一般而言,理論作品以理性見長,而張豔梅的作品,卻是理性與感性並重。在中國古代學者那裏,有“我注六經”與“六經注我”兩種路子,在當代文學研究領域,也有類似的現象。張豔梅搞研究,多是打通作品與評論的壁壘,讓論者的思想與情感在二者之間暢行、交融。我們還經常看到,她以別人的作品為杯,澆自己胸中塊壘,率真地表達她對世界之見解,抒發她對人生之感喟。這樣的文字,讓人讀後或會心一笑,或憂心如焚。
前麵說過,張豔梅精力極其旺盛,然而她的身體卻不強壯。聽別人講,她有一次外出參加會議,竟當眾暈倒。她卻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淡定。她說,她早就看透了生死。閑下來的時候,經常讀佛經,抄佛經。
大地上一切生命都有翅膀
佛前半炷香嫋嫋飛過霓虹
應無所往而生其心
在佛的腳印裏追問來生
這是張豔梅寫的一段詩。我們從中看出,她身在俗世,心卻不在此處。所以。她看大千世界,目光中滿含悲憫。生老病死,在她的眼裏是成往成空。當代文學作品,則是作家們為她展開的另一個世界,她含英咀華,卻是心無所往。甚至,她評說作品時,都不忍心指出其缺點——這個世界就是個幻影,從不圓滿,何必要一一指出?
“抬起手腕,每一粒佛珠都在。”(張豔梅詩句)
佛珠都在。佛珠永在。
今生雖是幻影,卻也如此美麗。
這,就是一個叫做張豔梅的女子。
本欄責任編輯:王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