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心裏即是後悔又是著急,她不知道喬玉妙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齊言徹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齊言徹會不會怪罪到他們家。
心裏一著急,舒清扭著帕子,一跺腳,就向堂屋跑去。
剛剛走到堂屋門口,舒清就看到堂屋裏這樣的情景。
齊言徹坐在座位上,衣服反蓋在胸口,他咬著牙根,忍著疼痛,閉著鳳眼。
他的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藥罐。
在他的身後,喬玉妙低著頭,專注在他的背上,手一圈一圈的轉著,似乎是在給他上藥。
舒清一頓,立刻止住了腳步。
悄悄的往後推了一步。
“娘親?”跟在舒清身後的喬玉珩疑惑的喊了一句。
舒清轉過身,拉起喬玉珩的手:“玉珩,咱們別進去了,聽話。”
“啊?”喬玉珩訝異道。
舒清不由他分說,拉著喬玉珩離開了堂屋。
走到庭院的中央,舒清回過頭,朝堂屋門口看去,垂鳳眼裏流露出了然和一絲憂色。
原本,她見喬玉妙和林恩譽十分熟悉和親切,可是如今看來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原來真正互有心意的是堂屋裏的那兩人。
隻是……如果是齊國公……
舒清眼裏憂色更重,齊國公那樣一個人物,好自然是極好的,可那是喬玉妙的前大伯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伯子,那是功震於天下、天下人皆知的齊國公。他的正妻之位,多少人盯著看著。
她的女兒是被齊國公的弟弟休了的婦人,若是妙妙嫁給了齊國公,重新進了齊國公府……那麼一個女人先後做了兄弟二人的妻子……先是自請下堂,讓弟弟休了自己,再轉身嫁給了哥哥,成了齊國公府的當家主母……
妙妙日後在齊國公府該如何自處,如何在貴婦們之間交際,如何麵對世人?隻怕這輩子都要活在世人的唾沫星子裏了。
她的女兒是個有主意的,她是管不了,也幫不了。
她斂下眸光,在心中長歎,濃濃憂愁卻是一直縈繞在心間。
喬玉妙幫齊言徹抹好了藥,說道:“藥塗好了,你快把衣服穿好,免得著涼了?”
“恩,”齊言徹應了一聲,睜了眼,朝喬玉妙看去。
隻見她正低著頭,把藥罐的蓋上合上,桃花眼斂著,雙頰生暈,如天邊的晚霞,映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妖嬈,不可方物,心頭的火也又往外串了一些:“謝謝。”
“說什麼謝啊?”喬玉妙道,“真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你幫我擋了那熱水,要不然的話,……”
“你沒事就好。”齊言徹拿起蓋在身上的衣服,穿了起來。
喬玉妙別開眼,不敢看他。
餘光掃到他已經穿好衣服,收拾妥當了,喬玉妙才轉回頭,拿起桌子上已經蓋好蓋子的藥罐遞給了齊言徹:“國公爺,這是蔡神醫給你的藥。”
齊言徹低下頭看了看藥罐,說道:“放你這兒吧,我倒你這裏來上藥。”
“國公爺?”喬玉妙抬眸。
“不是說要謝我嗎?”齊言徹說道,“又不謝了?”
他不伸手,他就不接。
喬玉妙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
隨後,喬玉妙又去審問了那個要潑她熱水的女子。
這潑水的女子帶著一腔怒意過來找喬玉妙尋仇,但是真的潑了以後,卻又開始怕了,在喬玉妙的審問下,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了。
這名女子姓佟名翠娘,今年十七。
佟翠娘的父親和林恩譽的父親早年在一起讀過書,是同窗好友,兩人的妻子同時有了身孕,於是,兩人便定下了一個指腹為婚的口頭約定。
不過佟翠娘的父親和林恩譽的父親都不是讀書的料,兩人得了秀才的功名之後,這舉人是無論如何也考不上了。所以,兩人都沒有繼續讀書考功名。
佟翠娘的父親留在鎮上繼承了家裏的生意,而林恩譽的父親則去了鄉間做個私塾先生,各奔東西。
剛開始的時候,林恩譽的父親和佟翠娘的父親,還互有往來,但後來也漸漸淡了,最後也沒有什麼往來了。
林恩譽出生以後,他的父親偶然間跟他提過指腹為婚的事情,但是因為林恩譽當時年歲尚小,林恩譽也好,他的父母也好,都沒有在意。後來,林恩譽一心讀書考科舉,一家人都對這指腹為婚的事情沒有在意。
直到林恩譽清明節回家,跟他父母提起此事。
林恩譽的父母大約覺得這指腹為婚不過是十幾年前的口頭約定而已。如今過了那麼久,對方說不定已經忘了,就算沒有忘記,也肯定已經不在意了。
隻是指腹為婚的口頭約定畢竟存在過,若是要取消,總是要跟對方說一聲,所以林恩譽的父親就備了好禮,去鎮上找他的老同學,也就是佟翠娘的父親。
佟翠娘的父親果然對這十幾年前指腹為婚的事請也不以為意。
這指腹為婚畢竟是他們年青時一時熱血定下的,十幾年過去了,兩人都已是不惑之年,很多事情都看開了,而且兩人的關係也淡了,取消了也就取消了。
沒有提過親、沒有合過八字,本來就不算定親,現在也不算退親,打聲招呼也就是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當晚佟翠娘的父親留了林恩譽父親吃晚飯。
兩個老同學多年不見,一喝酒,話就慢慢多起來了,兩人先是回憶年輕時發生的各種趣事,然後,講了分別後各自的生活,最後說道現在的近況和各自的兒女。
林恩譽父親就告訴佟翠娘父親,自己的兒子林恩譽在京城認識了一位姓喬的姑娘,人家姑娘的母親已經允了親事,就等他們家去提親了。
酒一喝,話就多,連喬家姑娘住在京城秀儀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一說不要緊,卻是讓聽牆角的佟翠娘聽了個正著。
對於這莊指腹為婚,佟翠娘的父親不在意,佟翠娘卻是很在意的。
佟翠娘的父母也在她小時候偶然提起過指腹為婚的事情,古代女子早熟,婚事對女子又特別重要,她對自己的婚事又特別敏感,所以佟翠娘聽了一句,就記在了心裏。
漸漸長大之後,姑娘家對自己的婚事越發在意,多方打聽,她對林恩譽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一表人才,知道他才識過人。
有一次她找到了機會,在暗中看了林恩譽一眼,見他朗眉星目,俊逸不凡,一顆芳心早已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