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喬玉姝這劍舞卻是軟綿綿的。軟綿綿的舞不是沒有,有些舞蹈講得就是柔軟,越是軟綿綿的,就越好看。
隻是這樣的舞,用絲帶,用團扇,都可以,絕對沒有用劍的。
這也不是什麼真的劍,而是一支樹枝,失了淩厲氣勢的樹枝,它就隻是一支樹枝。
手裏拿著一根樹枝跳著柔和的舞蹈,說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一陣風刮過,把樹枝上顫顫巍巍的幾朵紅梅吹落了,樹枝頓時光妥妥的。
比剛才那模樣更加古怪了。
喬玉妙看著就覺得尷尬,實在不忍直視,低下頭看盤子。
有幾個貴女忍不住轉過頭,用帕子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也有幾個,背過了身子,隻是肩膀不住的抖動。
一曲“劍舞”,終於好了,喬玉姝已經累得氣喘噓噓,她收了勢,平複了一下呼吸,就朝著景蓉和齊言徹各行了一個禮:“還請大長公主和國公爺點評。”
景蓉臉上有一些尷尬,身為大長公主看過的舞無數,自然看出這劍舞不對勁之處,便嗬嗬一笑說道:“你身子嬌柔,莫要跳這打打殺殺的舞了。”
喬玉姝一滯,心裏想著,大長公主不過是一個年紀大了的老婆子,不懂欣賞劍舞,隻知道女兒家身子嬌柔,所以也要跳嬌柔的舞。
當然她的心思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就隻是說道:“是,臣女謝謝大長公主教誨。”
說罷,她又轉向齊言徹:“請國公爺指教。”
齊言徹淡淡說道:“我對女子舞藝,不甚了解,就不評了。”
喬玉姝一愣,呆呆的看了一眼齊言徹,他不僅沒有對她青眼有加,反而全盤否定了她的劍舞。
喬玉姝臉上本已退卻的紅潮,這會兒又開始脹紅起來了。
喬玉妙卻是在心裏樂起來了,齊言徹這話說的雖然客氣,但是全盤否定了喬玉姝的劍舞。
他是說,他對女子跳舞沒有什麼了解,所以就不評價了,因為這舞跟劍沒有半點關係,別拿這劍舞來寒磣他了。
喬玉妙心裏樂了,就重新抬起頭來,豪不吝嗇的朝齊言徹嫣然一笑,又馬上別過頭。
齊言徹收到佳人的笑容,鳳眸中便也閃過一絲柔和,他似乎討得人家歡心了。
喬玉姝臉上脹的通紅,正想退下,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喬家姐姐,恕我眼拙,你剛才拿著一個木枝子跳來跳去的,是在驅邪嗎?”
喬玉妙扭頭一看,這說話的正是紅衣白狐領子的阮明秀了。“噗嗤。”
“咯咯咯。”
“哈哈哈。”
……
阮明秀這麼一說,就聽到幾聲輕笑聲,喬玉妙也隨著眾人樂嗬起來。
喬玉姝漲紅的臉,慢慢變的慘白,再從慘白,轉成通紅,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張秀美的臉頓時變成了調色盤。
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裏,她才情滿滿,相貌出眾,何時收過這樣的屈辱,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是千萬發作不得,臉上表現出生氣,她便是落了下乘了。
潔白的額頭浮出了一層薄汗,她說道:“這劍舞尚未練就,倒叫各位見笑了。”
喬玉姝低斂了眉眼神色:“如今,這梅花林的梅花開的正好,臣女突然想到一首小詩,想請大家品評。”
做詩詞才是她喬玉姝最擅長的。這劍舞沒有引起他的青眼有加,但是她也不是隨便讓人笑話的。
現在,她就隻有拿出她最擅長的詩詞,就算不能得他青眼,也能挽回一些麵子。
於是,喬玉姝站直了身子,目光轉到那片紅梅林,漸漸地,她的眼神變得悠遠迷離,紅唇輕啟,吟了一首小詞:
“風送梅花過小橋,難逃華容悴煙憔,奈何佳人多命薄,教人夢斷魂也勞。”
“玉姝姐姐,果然做的好詩。”喬玉姝的鐵杆粉絲“婉婷”妹妹便立刻讚了一句。
“玉姝姐姐,這詩確實作的極好。”又有人稱讚道。
在場的世家小姐,多少是通些文墨的,聽喬玉姝做的這首小詩,也都暗自品味咀嚼起其中的用字、用詞來。
“倒確實是首好詩。”方才因為阮明秀的話而掩嘴偷笑的幾個姑娘,也都不得不承認這首詞是好詞。
隻有那阮明秀嘟了嘟嘴,有些不屑的不開了眼。
喬玉姝慢慢的把目光從紅梅樹收回,淡然的站著,似乎對眾人的交口陳讚已經習以為常,也在她意料之中。
喬玉妙卻是微微搖了搖,詩是好詩,意境淒迷傷感,帶著濃濃的憂傷,正是婉約閨怨詩詞的佳作。
隻是作詩也是要看場合的,現在就是大長公主因為膝下沒有孫女承歡,所以想找小姑娘們來熱鬧熱鬧,用以排解一下守寡多年的孤單罷了。
這個時候,不吟一首熱鬧歡快的詩,而是吟一首閨怨的詩……
大長公主是守寡三十年的人,吟一首閨怨的詩,是想讓她觸景生情,哦,不,是聞詩傷心嗎?
這真是給人添堵啊。
喬玉妙朝景蓉看了一眼,發現景蓉麵色果然有些冷。
喬玉妙心道,這喬玉姝人長得是不錯,才情也是有的,可惜太以自我為中心,甚至有些自戀,這樣的人想不到關心別人,也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更沒有一顆與人為善的心。
想到此,喬玉妙便搖了搖頭。
隻是人人都在稱讚,隻有喬玉妙搖頭,就被正在小心觀察周圍人反應的喬玉姝,看了個正著。
喬玉姝心中就感到不快,她剛才這樣的失了麵子,現在好不容易扳回了麵子,又豈容喬玉妙搖頭否定?
喬玉姝轉向喬玉妙,說道:“喬姑娘,方才,我見喬姑娘連連搖頭,不知對這小詩,有何指教?”
喬玉妙一愣,笑了笑說道:“詩詞什麼的,我不是很懂,沒有什麼好指教的?”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喬姑娘了。”喬玉姝點點了頭,似乎是好言相勸的說道:“喬姑娘,日後,可不要再大家品評詩詞的時候隨便搖頭,也免得貽笑大方。”
喬玉妙眉心一抬,唇角似有似無的勾了勾,貽笑大方,她這是跟自己對上了?
思索片刻之後,喬玉妙笑眯眯道:“喬大小姐,我剛才搖頭是有原因的。”
“喬姑娘是什麼原因?”喬玉姝道。
喬玉妙當然不可能把喬玉姝的詩戳痛大長公主的事情說出來,那樣的話,大長公主便會當眾難堪。
不過麼,她可以現編的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