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地上拉長的影子窈窕聘婷(2 / 3)

隻是這齊言徹又為何幫自己的孫子?齊言徹以前是玉妙丫頭的大伯子,難道是那丫頭被休之前曾經求過齊國公?

喬梁在心中暗自揣測了一番,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遲疑,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給自己的親孫子介紹醫生,他難道還能拒絕不成?

不用再做他想,喬梁當即點了點,就是應道:“如此甚好啊,還真是多謝國公爺啊。”

喬梁說罷,向齊國公身邊之人看過去。

這蔡神醫,留著胡須,黑發黑蓄,麵色紅潤,兩眼有神。隻是一身布衣,青色襖子的麵料看著也十分老舊,頭上也是用布巾束發。

喬梁還以為他是齊言徹帶來的老仆,想不到竟然是頂頂大名的蔡鶴,蔡神醫。

既然是神醫,喬梁便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不過神情卻是倨傲:“原來是蔡神醫,倒是失敬了。”

蔡鶴摸了摸胡子:“客氣,不知病人在哪裏?”

齊言徹也同時看向了喬梁。

“我命人將蔡神醫帶到內院中去。”喬梁道。

說罷,喬梁就派了人將蔡鶴帶到錦繡院去,當然隨行的,還有他喬梁的心腹。

眼見,蔡鶴被下人引去錦繡院,喬淵不自覺的握了握拳,手背兩根青筋突了起來。

齊言徹目送著蔡鶴被人領了走。他也想跟著去看看的,但是現在已是夜晚,他一個外男,又不是大夫,是絕對沒有道理走進人家的二門、進入內院的。現在,他也隻能等著,等蔡鶴出來問問他就是了。

“國公爺請坐。”喬梁手一伸,客套道。

“侯爺也坐。”齊言徹不動聲色的應道。

能跟齊國公說話攀交情的幾乎實在不多,喬梁又豈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這便開始同齊言徹搭起話來。

——

蔡鶴被人一路引到了錦繡院,見躺在床上的喬玉珩,二話不說開始給喬玉珩搭脈。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蔡鶴自言自語的說道:“奇怪,奇怪。”他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片刻後,蔡鶴轉頭對舒清道:“把這孩子之前吃的藥方子給我看看。”

“好,好,”舒清忙不疊應道,“神醫稍等。”

舒清很快就把喬玉珩之前吃藥的方子給了蔡鶴。

蔡鶴一看方子,神色越發狐疑,口中念念有詞:“不應該啊不應該啊,這方子正是對症下藥,是極好的方子。按這孩子的體質,配這藥方,應該正是適合,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蔡鶴不停地縷著胡子,思索著。

舒清一雙美目直盯著蔡鶴看著,隻盼著他能突然想出法子。

喬玉妙站在一邊聽著蔡鶴自言自語,心也是緊成了一團。

“不應該啊。”蔡鶴思索了一會兒,又道。

喬玉妙突然道:“快去把今日的藥渣,給蔡神醫看看。”

喬玉妙一吩咐,自有小丫環去拿藥渣。

藥渣被小丫鬟端了過來,送到了蔡鶴手裏。

蔡鶴分辨了一下藥渣,才兩息時間就道:“果然是這藥有問題。”

喬玉妙臉色一變,說道:“蔡神醫,這藥怎麼了?”

蔡鶴手中握著藥渣,捋了捋純黑的美鬃說道:“這藥方之中有一味藥是十年生赤芝,這赤芝是靈芝的一種,乃溫補益氣的佳品,對於貴府少爺這種胎裏帶來病弱,正是對症下藥。可是……”

蔡鶴頓了一下,接著道:“可是這藥渣中的靈芝不是紅芝,而是黑芝。黑芝雖然也是靈芝中的佳品,樣子也是極為相似的,但是性烈,是用於強補的,多用於成年男子,不舉早泄,補腎補精的。”

“怎麼會這樣?”喬玉妙嘀咕道。

蔡鶴皺了眉頭:“性子那麼烈的補藥,如何能用在一個體弱的孩子身上。貴府少爺這是虛不受補,所以才會這樣,如今這樣子……”

“蔡神醫,求您救救我兒,您救救我的兒子。”舒清哭喊著,眼看身子就要癱軟下來,站不住了。

喬玉妙連忙上前扶住舒清,又轉過頭對蔡鶴道:“還請神醫施救。”

“恩,”蔡鶴點點頭,“也幸虧發現的及時,再過上兩日,老夫也回天乏力了。”

聽到蔡鶴說,喬玉珩還有救,喬玉妙一顆懸著心也安穩了不少,她把舒清扶到一邊的椅子坐好。

“我先給這孩子施針,施好針,這孩子就不會那麼難受了,”蔡鶴道,“我再重新開個方子,先讓著孩子吃我新開的方子。”

“還請蔡神醫施針。”喬玉妙道。

蔡鶴打開醫箱,取出了銀針,給喬玉珩施針,施針之後,喬玉珩的麵色便好了一些,喬玉妙和舒清也放心不少。

“蔡神醫,您看舍弟的病……”喬玉妙想了想道,“可否恢複?”

蔡鶴沉思片刻說道:“令弟的病是從胎裏帶出來的,想要恢複成一個身強力壯之人,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令弟已經十歲多了,再過幾年,便要開始長身子了,在這個階段,若是好好調理,那麼成為一個身子虛弱的普通人,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蔡鶴接著說道,“這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病不靠治,靠養,少則三年五年,多則十年八年,而且需要眾多名貴藥材溫養著。”

蔡鶴的話,讓喬玉妙和舒清都是心中一喜,不管要多久,不管要多少名貴藥材,有希望就是好事。

喬玉妙想了想,接著問道:“敢問蔡神醫,這黑芝是不是比紅芝便宜上許多?”

蔡鶴搖頭道:“非也。黑芝是成年男子補血氣補精元的佳品,那些有錢人家的男人,都是搶著買的。黑芝又十分稀少,所以價格不僅不會比紅芝便宜,反而會比紅芝貴上五六倍。”

“是這樣啊,”喬玉妙喃喃應道,斂了桃花眼。

“正是。”蔡鶴點點頭。

“那有勞蔡神醫開方子了。”喬玉妙道。

“好,我先開方子。”蔡鶴道。

看見蔡鶴已經開始寫方子,喬玉妙扭頭對舒清道:“娘,我出去一下。”

“妙妙,你去哪裏?”舒清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正要舉步往外走的喬玉妙疑惑的問道。

喬玉妙倏地雙拳一握,冷聲說道:“我要去問個說法。”

喬玉珩的藥竟然被換了,救人的赤芝竟然被換成了害命的黑芝。

喬玉珩這兩日病情突然惡化,一定是因為這兩日的藥給換了。

她原還想這回大房是不是又因為省銀子才將赤芝換成了黑芝,沒想到這黑芝竟然要比赤芝貴上幾倍。

這根本就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害命了。

想到此,喬玉妙心中氣極,滿腔的怒火在胸口翻騰。

這件事和她在齊國公府被冤枉害董雪雁小產,是不同的。那小產事件,前因後果十分複雜,她又想利用這個機會,自請下堂。是以,她才會拖延時間,和齊言衡和他的兩個小妾周旋一番,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的情況卻是有人要害自己親弟弟的性命。若不是發現的早,她的弟弟小小年紀便要一命嗚呼,想來實在令人後怕。

“妙妙,你想找誰要說法?可是為了那紅芝換成黑芝的事情?說不定隻是藥材鋪子不小心搞錯了。”舒清急急拉住喬玉妙的衣袖。

“娘,若是這黑芝隻是平常的藥材,還有可能弄錯,可黑芝竟然如此昂貴。對於這樣珍貴的藥材,藥材鋪子一定小心儲藏著,好生看護,怎麼可能弄錯?若不是有人故意換藥,玉珩藥中的紅芝又怎麼會成了黑芝?”喬玉妙心中一腔怒火,直衝到了嗓子眼。

“妙妙,你是要找你長房論理嗎?整個侯府都是大房掌家,我們,我們又如何能向討來公道?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對抗得了大房?若是衝撞了大房,你挨罰了可如何是好?”舒清,眉心朱砂痣直擰了起來,垂鳳眼裏,擔憂關切要隨著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溢出來似的。

喬玉妙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我去找宣平侯找個說法。”

“找你阿爺?妙妙,你大伯是你阿爺的嫡長子,你阿爺總是會偏向大房的,你爹又不在了,你這麼去隻怕會吃虧。妙妙,你先冷靜些。”舒清接著勸道。

喬玉妙貝齒咬了一下唇,緩慢而堅定的搖搖頭:“娘,很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忍,有些事情可以冷靜,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冷靜。大房多年來欺負我們二房,截了我給你寫的信,克扣我的嫁妝,克扣玉珩的救命藥錢。現在,竟然直接換藥,想要了玉珩的性命,喪心病狂!”

喬玉妙冷著聲音說道:“娘,你讓怎麼可能冷靜?我雖是一個女子,卻也是有血性的。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得有個說法。作惡之人,必須付出代價。”

喬玉妙掙脫開舒清的手,反身走出了臥房:“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剛才,就在喬玉妙說出要找宣平侯的時候,那個把蔡鶴領到錦繡院的藍衣小廝,一溜煙兒似的,跑出了錦繡院。

他一路飛奔,來到了宣平候府的正堂。

他走到宣平侯府喬梁的身邊,附耳低語,在喬梁的耳邊,小聲的把剛才他所看到的情景,一股腦兒的報告給了喬梁。他告訴了喬梁,蔡鶴查看了喬玉珩的藥渣,發現了藥方裏的紅芝被換成了黑芝,喬玉妙怒氣衝衝,要找侯爺問個說法,討個公道。

喬梁頓時臉色一變。

他朝坐在旁邊的齊言徹看了一眼,說道:“嗬嗬,國公爺,真是不巧,家中有些緊急的事務要處理,我和犬子先去處理一下,還請國公爺稍等。”

齊言徹道:“無妨,侯爺有什麼急事,去處理就是。”

“那就喬某便先失陪一下了。”喬梁說罷,喊上了長子喬淵,一起出了正堂。

兩人迅速走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小廳裏。

“爹,出了什麼事情?讓爹如此著急的把我喊出了正堂,”偏廳之中,喬淵疑惑的問道,“齊國公還正堂裏喝茶,我們就這樣跑出來……”

“哼,”喬臉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且問你,玉珩的藥是怎麼回事?”

“玉珩的藥?爹說的是……。”喬淵問道。

“蔡神醫已經看出了,藥渣中一味紅芝被替換成了黑芝。”喬梁臉色一沉,怒喝道,“你難道會不知道嗎?”

“爹……”喬淵臉色變了變,雙頰的肌肉動了一下。

“哼,黑芝甚為珍貴,弄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玉珩的藥材一直是你們大房掌管的,藥材如此要緊的事情,若是沒有你的授意,如何能被換了?”喬梁冷哼一聲,隨便找了一個座椅,坐了下來。

喬淵牙根咬了咬,眸中劃過一道陰狠。這藥確實是他命人換了的。

他雖生在書香門第,卻最厭惡那些詩詞書畫。書香?他聞著書的味道,隻覺得臭,從不覺得香。反倒是那些世人所說的銅臭,他反而覺得香氣撲鼻,尤其是那些金銀珠寶,那才是他的心頭好。

他作為宣平侯府的嫡長子,他隻得做出喜歡看書、喜歡陽春白雪、喜歡吟風弄月的模樣,他隻得壓抑自己正真喜歡的金銀錢財。

他在私底下也曾經想過,他寧願是出生商賈人家,那便可以盡情的斂財。然而,他卻不是,他是書香門第的嫡長子、繼承人,身上沾不得銅臭味。自己真正的性格隻能壓抑著。

壓抑久了,卻開始難以忍受;越是壓抑,越是難以忍受;越是難以忍受,越是想反彈。

積年累月的壓抑,貪財的魔鬼在心中長牙五爪的想要突破牢籠。

既然他不能向商人一樣斂財,但是宣平侯府裏幾代人的積累,他便都想要,想要獨吞。他是宣平侯府的嫡長子,做什麼事情都很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