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妙半屈膝行了一個福禮:“多謝國公爺。”
齊言徹滯了一滯,對著喬玉妙拱手回了半禮:“此前,多有唐突,望,弟妹,贖罪。”
喬玉妙抬眸,聽他話說的客氣,眼眸中的風暴卻沒有少了半分。
在她的注視下,他收了禮,站直了身子,轉身,拂袖離去。
喬玉妙看著他寬闊的後背,漸行漸遠,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終究是她向他隱瞞了身份。她理虧在先,他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彼時,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她隻是個送稿子的普通人。身份毫不相關,差距如此之大,他們卻還能偶爾說上兩句話。
此時,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她卻是齊國公的二太太。他們不僅同為貴族,兩人還是成了姻親。不過因為她的隱瞞,他的生氣,他們大伯子和弟妹的尷尬關係,怕是以後就是陌生人了。
喬玉妙微微搖了搖頭,將自己心中那一絲的悵然掃了出去。她還是想想怎麼離開齊國公府吧。
她歎了一口氣,踏上小徑慢慢的走回了竹雲院。
——
齊言徹的腳步未曾停歇,從垂花門踏著團雲紋的石徑小路,一路走到了花園中。
剛剛下了一場雪。道路上的積雪,下人們都已經掃幹淨了。
鬆木的針葉上和樹幹上,以及涼亭假山上都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雪景別致,齊言徹卻是半點沒有心思去欣賞。
一路步速都很快,仿佛以極快的腳步,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惱怒。
他不知自己是在惱她,還是在惱自己?
是惱她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用假名來騙了他?
還是惱自己對她起了和對別的女子不一樣的情愫?
他走到一座小橋上,橋底下是一汪活水,河水旁邊是一條小路,那小路便是通往國公府二房褚玉院的。
他突然想起來,她並不是住在褚玉院的。
對於她,他並沒有什麼了解,隻知道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在一年前娶了親。娶的是京城簪纓世家、書香門第的宣平侯府。
他偶然間也聽隨從們提起過,這二太太是個不得寵的。除了頂了二太太的名頭,什麼也不是。剛嫁進來沒多久,就因為風寒,被趕到竹雲院去了。後開風寒好了,她還是一直住在哪裏。
齊言徹轉了個方向,那似乎是竹雲院的方向,視線的盡頭,也看不到竹雲院的影子。
真的是夠偏僻。
她原也是不易。
一個女子,不過十六七歲,便要獨自一人守在如此偏遠的院子裏。離開生長的娘家,到了夫家,丈夫不喜,孤苦一人,日日夜夜。
聽她剛剛說,她娘家幼弟沒有藥錢……
齊言徹眉頭一簇,宣平侯府也傳了幾十代了,應該積累深厚,怎麼會沒有藥錢?
不過,他雖在外征戰多年卻也知道,這種鍾鳴鼎食的家族,外麵看著光鮮,內裏齷蹉的事情也是不少。
看來她娘家的親人也是艱難。
齊言徹心中有些動容,原來她在夫家不得寵,親弟弟又缺藥錢。夫家求助不到,娘家也得不到幫襯。她卻還要自己弄銀子為了弟弟的藥錢。
看上去那樣柔弱的一副女兒身……
齊言徹有些無奈,她如何,自己又憐惜個什麼勁?
毫無用處,而她也應該不稀罕的。
如今,名分已定,還能如何?
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