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兆陽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我,很久了,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過。我也沒有去看他,隻是看著窗外迷離靜寂的夜。就要過年了啊,可是我還在醫院裏,新年不是講究闔家團聚麼?記得往年都是我和煜生一起打掃房間,做很多好吃的,雖然很累,但是心裏是甜的,尤其曉瞳高興的什麼似的,每每做的好吃的都是她先嚐,直吃的小肚子溜圓,嘴巴上還沾著油脂碎屑。隻是今天她來醫院,告訴我老媽為了過年做的炸魚炸肉,八寶飯,她都嚐遍了很好吃哦,她還說她也有幫忙的。看著她陽光燦爛的小臉,我鼻子酸澀澀的。這孩子是想告訴我要過年了呢。
病房裏依然沉寂著,令人壓抑的氣息,我分不清洪兆陽是生氣了還是再擔心,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不想失去生命,也不願失去孩子,既然來了,我要的是愛他,而不是放手。
直到我疲累的睡了,兆陽也沒有說一句話,甚至動都沒有動,宛若雕塑般的坐在椅子裏,看都不看我了。可是我知道他也舍不得,我和孩子他都舍不得,我們說好的,再要一個孩子,他要看著它他成長,陪在他身邊,決不要在補償什麼,感情是沒有辦法補償的,就如現在的曉瞳,怎麼補償都覺得欠缺,心裏都是愧疚。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了兆陽在我身邊躺下,伸手攬我入懷,沉沉的歎息著,慢慢收緊了手臂,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懷裏。
“沫兒!為什麼受苦的總是你?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簡簡單單的生活?沫兒,我該怎麼辦?我要拿你怎麼辦?。。。”
我昏沉沉的,縮進那具寬厚的胸膛,繼續安穩的睡去。
張開眼睛就看見維森笑嘻嘻的樣子,我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蘇沫,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和我的預測一樣,現在你可以決定了,是去英國讓我和我的團隊給你治療,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你說你能保住我的孩子?你能保證?”我已經沒那麼熱切的看著維森,眼裏是滿滿的憂慮。可是餘潔說了,既然是治療,那就不能保證孩子的安全,想要盡快好起來,最好是不要這個孩子,餘潔說的很無奈,她說她也是媽媽曾經為了孩子糾結的那份心,她能理解,但是我的先恢複健康,才能保證孩子的健康。我哭了,餘潔陪著我哭。
“我能保證你留下孩子,卻不能保證孩子的健康,所以希望你慎重考慮。”維森抓了抓頭發,很無奈的給我解釋著。
“我告訴你的也隻是我能保住孩子的生命,但是沒有考慮健康問題,你知道阿餘問我的時候,她罵我有多狠。”維森笑得很尷尬,還小心翼翼的扭頭看了一眼餘潔,後者給了他一記凶狠的眼神,嚇得他忙著轉頭看向了我,還辦了鬼臉,我差點笑岔氣,這位維森先生裝萌扮靚的模樣笑死我了。
“維森,你不像個醫生,像個調皮搗蛋的孩子!餘潔這婚姻你可得考慮清楚了!他能不能擔的起責任呢?”餘潔也被我逗笑了,伸手敲打了維森的肩膀,很嚴肅的說。
“怎麼辦?你沒有通過我閨密的考驗!婚事暫停,我要繼續考核,免得找個不願承擔責任的,我就太受罪了!”餘潔一本正經的樣子嚇壞了維森,忙不迭的又是作揖又是行禮的告饒,逗的我和餘潔笑得更厲害了。餘潔說過,這個維森平時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愛玩愛鬧的,但是隻要是進入專業,那就非常嚴謹了,他對學生和團隊夥伴要求都非常高,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救命的時候是不能有分毫誤差的。之所以組成團隊沒有固定的醫院,維森的理念非常簡單,就是要把團隊帶出去多救些人,而不是固定住隻在方圓救人。這也是秦海之前猶豫的原因,可是見到了又大有相見恨晚的意識。
玩笑歸玩笑,我還是答應了維森,過完年就去英國。維森也大叫著他要留在這裏過年,還要去逛廟會,吃小吃。維森說著眼睛裏滿是小星星。他說在國外的唐人街過年,看著就熱鬧,也參與過唐人街的家庭聚會,他說喜歡那種家庭的氣氛,熱鬧也溫暖。我們三個人聊著閑話常常被維森逗的笑成了一團,隻是誰也沒注意到門口的兆陽,他已經來了很久了,也許是看我們說說笑笑的那麼熱鬧,怕打擾到我們,所以才沒有進來,就那麼看著,很久沒有見過我能笑得那麼開心燦爛,他就那麼情緒不明的站在門外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