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居家大叔呆滯了半天後,才斷斷續續地說道:“父王之前歸順羈王,也是隻權宜之計,太子到底是正統的儲君,所以父王暗地裏,還是支持太子的。”
諾舞不由得想起皇帝留下的密詔,皇後若沒有下毒謀害皇帝,皇帝也不會想要廢黜太子。羈王離開了這麼久,也沒什麼動靜,看樣子,他並不打算將密詔公之於眾,難道他是想維護他母親的名譽?
錯綜複雜的權術之爭一想起來就頭疼,諾舞索性不去細想,對郡王說道:“父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羈王他,並不像傳言中那樣的殘暴無情。”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會袒護羈王了?從最初的排斥,到漸漸接受,再到現在,她似乎已經站到了羈王的那一方。諾舞的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澀,他們原來不是敵對的嗎?
郡王臉色一沉,冷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諾舞一愣,這郡王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的,剛剛還親熱地叫她寶貝。
郡王反手製住諾舞,喝道:“你這個羈王派來的奸細--”
諾舞腦中亂的跟漿糊一樣,呆呆地被郡王製住,殿內忽然響起太子的聲音,“孤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奸細!”
郡王冷聲說道:“小王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很不對勁,她的樣子和瑞和雖然相差無幾,但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完全不像瑞和,小王糊弄了她幾句,她就忍不住讓小王像羈王投誠,其心可誅!”
“郡王不宜久留宮中,既然查出了這個奸細,郡王就先行回去,孤隻會處置這個假冒的郡主。”太子森然地看著諾舞,眼中再也沒有往日的溫和。
郡王一走,太子就喚來兩個個舍人,吩咐道:“將她的臉給我洗幹淨,孤要看看羈王到底派了個怎樣的人來!”
一個舍人捂著諾舞的嘴,另一個舍人端上了一盆清水。美男侍衛的易容術,並不是在臉上蓋一層皮,所以才讓人不容易發覺,諾舞進宮前,美男侍衛曾叮囑她,臉上決不能沾水,她也因為不能洗臉怨念了很久。
當她看見那盆水時,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
太子見狀,又喚來一個舍人,押住諾舞。
冰冷的水淋在諾舞的臉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兩個舍人拿起絲絹,不停地擦拭著諾舞的臉,不多一會,那糊在她臉上的古怪粉末漸漸脫落,太子死死地盯著她,當那張記憶中刻骨銘心的容顏漸漸出現在眼前時,太子踉蹌了幾步,推開那幾個舍人,怒道:“都給孤滾出去--”
可憐的幾個舍人低著頭,趕緊退了出去,伴君如伴虎,這主子的脾氣也是在是太奇怪了,一會喊打喊殺的,一會又不準他們動那名女子。
被讓他們一折騰,諾舞的衣服都濕了大半,秋風襲來,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太子心疼不已,脫下外袍給她披上,又驚又喜地問道:“太好了,你回來了--我真怕,你不會回來。”
諾舞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安分地被太子抱著,嘴上不忘阿諛道:“殿下剛剛不是說我是奸細嗎?”
太子苦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我能見到你就高興了。”真沒想到,諾舞在假冒瑞和郡主的時候,能做出那麼大膽的事,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這個樣子的諾舞,更真實,更讓他心喜。
諾舞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著美男侍衛的易容術就這麼付之一炬了,惋惜不已,轉念一想,這易容術沒了,那她今後怎麼待在這宮裏,她可是一個早已“死去”的夏娙娥。
“你高興是高興,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諾舞埋怨道,“陛下半年前就下旨‘厚葬’了我,你總不能讓我活生生的又出現在宮裏吧?”
太子不以為然地笑道:“沒關係,我把你藏起來就是了。”
諾舞敲了太子一個暴栗,嗔道:“你不會想玩什麼金屋藏嬌的把戲吧?”
“這個主意不錯!”太子笑的眼睛都彎了,這麼一來,諾舞就是獨屬於他的人了。
諾舞很不和諧地打碎了他的幻想,說道:“別忘了,我可是羈王派來的奸細呢!”
一提到羈王。氣氛頓時冷淡了不少,重逢的喜悅被暗湧的爭鬥所代替,太子沉聲道:“諾舞,在我麵前不要再提其他的人,就這樣,不是挺好的麼?”
這樣直白的情意,從未來的帝王口中說出,諾舞感受不到任何欣喜,隻覺得越發害怕起來,太子和羈王,注定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個天生都得到了一切,一個則是一點一滴地去努力,換來至尊的帝位,那封密詔,更是注定了他們必然會站在對立的一麵上,鹿死誰手,尚是未知之數,但無論是誰得到了最後的勝利,帝位之爭的失敗者,往往隻有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