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最後一日,皇後將準備了大半月的賀禮打點好,便去了太*,打算向太子說些細節上的事,皇後出乎意料地帶上了諾舞,諾舞跟在皇後的鳳輿後,難掩心中的慌張。她已有半個多月不曾踏足太*,有時太子到椒房殿裏請安她都刻意避開了太子,不僅是希望太子能忘記之前的事,也是怕被皇後知曉。
皇後顯得神清氣爽,不時地四處張望,已是四月的天氣,這和煦的陽光更是暖人,宮中的花草欣欣向榮,賞心悅目,皇後見了,心情也是大好。等到太子大婚以後,太子就可以正式參政,自己的地位,會更加牢固。那一個個雙十年華的寵妃,盼一輩子,也盼不到她擁有的殊榮。
今日帶上諾舞同去,也是為了試探太子的心意,若他繼續執迷,那皇後定是會親手斬斷情絲。
諾舞尚不知皇後早已洞悉其中的隱秘,故作鎮定。
皇後一行人剛踏進了太*,太子就在宮門口迎接,“兒臣給母後請安。”
皇後伸手一扶,笑著說道:“珞兒不用這麼多禮,快起來。”
皇後手挽著太子,進了正殿,諾舞和元綺則緊隨其後,待兩人入座後,便站在他們身後侍奉。
太子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看到皇後身後的諾舞,心情不禁有些起伏,自那日一別後,已有許久沒有見過她,古書上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太子終於體會到其中的滋味。有皇後在場,太子麵上維係著平靜,盡管心中早已激起層層漣漪。
皇後將各種賀禮,壽詞都交代了一番,又問道:“這次出宮,也要多帶點人去,你也是第一次出宮,母後不放心你。讓元綺或元佩跟你一起去,如何?”
太子笑了笑,皇後的意思他怎會不明白,派一個身邊的人跟著他去,能監視他的一言一行,雖然太子有些不喜皇後管教過嚴,但還是說道:“母後說的是,但兒臣想……母後不如讓諾舞跟我同去。”
“哦?”皇後看了諾舞一眼,“珞兒怎會有這樣的打算?”
諾舞一聽太子竟打算帶她出宮,心中大驚,險些跪下請求太子收回成命,好在元綺看出她的慌張,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這才作罷。諾舞很快反應過來,若急於澄清,對皇後來講恐怕是欲蓋彌彰,還是先看皇後到底有什麼想法再作打算。在宮裏待了四年,對於皇後的脾性,諾舞還是約莫能估量幾分,皇後雖然一向仁慈,但涉及到切身的利益,同樣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在太子剛有一些曖mei的時候,諾舞才會毅然拒絕。
太子似乎胸有成竹,對皇後的猜疑並不擔憂,坦然道:“母後也知諾舞是王叔府裏出來的人,想必她也很熟悉王府裏的情況,兒臣才會覺得她是陪兒臣同去的最好的人選。”
對於太子的這番推辭,皇後早已料到,是不是借題發揮,那就不得而喻了。皇後很清楚自己兒子的脾氣,下定決心的事,很難有商量的餘地。隻怕,要是放縱了他一次,就會讓他泥足深陷。
皇後本想婉言拒絕,太子卻先聲奪人,繼續說道:“母後你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再說,元綺和元佩是你身邊最得力的宮女,要跟著兒臣出去了,母後也會不方便的。”
這一語雙關的話,讓皇後的主意堵了回去,皇後淡笑,“這樣也好,珞兒你既然這麼說,那母後也就不多阻攔了。”皇後轉而說道:“給平陽王的賀禮,都送了過來,一會你也好好看看,母後還有些事,就先回宮了。”
元綺扶著正欲起身皇後,卻聽見太子說道:“母後不如讓諾舞留下一會,這麼多的禮物,兒臣還想讓她幫忙參詳一下。”
皇後心裏有些不悅,但還是給足了太子的麵子,“那就破例這一次好了。”言下之意,也是在旁敲側擊地警告太子,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太子一向溫文爾雅,對她的話,無不言聽計從,這二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聽見太子有不同於她的意見,甚至,想逆其道而行。
皇後走出太*的時候,臉色冷的嚇人,元綺跟著皇後近十年,怎會看不出一些端倪,試探地問道:“殿下是因為太子殿下而生氣嗎?”
“哎……”在元綺麵前,皇後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珞兒還是第一次違背本宮的意思,真是著了魔嗎?”皇後看向元綺,眼神中帶著淩厲的光芒。
元綺垂下頭,安慰道:“殿下不必擔心,太子殿下是您的親生兒子,再怎麼都不會--”
“就是因為他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才這麼擔心。”皇後神色凝重地望著西宮的方向,在那裏,住著不知多少受寵的妃子,她們也有自己的孩子,她們也都希望她們的孩子能夠繼承大統,太子的行為稍有不慎,就足以成為她們小題大做的籌碼。東宮之位,是多少人搶破了頭都想得到的,而她怎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從這高位上被人拉下馬來?
皇後抿著嘴,用一種近乎冷酷的音調說道:“如果在珞兒大婚落下任何話柄,本宮一定不會姑息。”
元綺身子一顫,心中唯一想起的,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諾舞。